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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鳶回前堂(四)+番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

分卷閱讀18

    情了,北堂王可好好待他們。

北堂朝一臉高深莫測的笑:那是自然。

晏存繼滿意地點點頭,又回身對著車里的東西嘮叨了一大通,而后才大搖大擺地和北堂朝那名心腹找自己的住處去了。季華鳶一直無聲地站在不遠處靜觀這一切的發展,晏存繼走后,他如常淡漠地轉身目送,回身間,他的目光似無意般掃過那些被晏存繼隨性替換下來的西亭隨從,果然表情各異。

昨天夜里,那張經他手轉交給北堂朝的名單下面寫著一行小字:存繼托北堂王施以援手,替本殿拔掉幾棵rou刺。

原來是這樣。

季華鳶心中又一次忍不住嘆晏存繼的縝密,這人當真好心計,明明雙方交戈在即,這層窗戶紙捅不捅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而他卻連換掉身邊的眼線都要借北堂朝之手。這人就如同一只毒辣的豹子,一旦瞄上了獵物,便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耐心,愿意一點一點去周璇和對峙,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也不會有半點掉以輕心。

這樣的對手,怎能不讓人忐忑。即便計劃周密如季華鳶,也免不得心底發涼。

季華鳶看著晏存繼消失在視線內,深吸了一口氣,仍然覺得頭暈得厲害。這是佛殿,絕對是容不得半點歡愛褻瀆之地,是以他雖然是晏存繼帶進來的新寵,卻絕對不會被安排到一處住所。季華鳶心理估量,自己大概和那些禮樂師們住在一起,這些人既不是祭祀禮的正主貴客,也不是下人奴才,通常都會統一住在北面的偏院里,三到四人一間房。

季華鳶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和他同住的師傅們一下車就被拉走忙正事,讓他在晚上之前能好好地一個人睡一覺。

季華鳶忍不住低嘆了一聲,一個人無聲地拖著疲憊虛軟的身子往北面走。幸運的是,北院一片安靜,不知是樂師們還沒來得及趕過來,還是他們真的馬不停蹄地去忙活了,這里暫時只有他一個人過來。季華鳶懶得去想自己被分進了哪一間房,為了避免麻煩,索性直接推門進了最小最偏的一間房。

房間里很冷,季華鳶一進來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知為何,他身上竟然出了薄薄一層虛汗,一進這過分陰寒的房間,立刻覺得腦袋漲了起來。

這不是個好兆頭季華鳶在心中低罵了一聲,他精心籌謀這么久,怎么能被這突如其來的風寒破壞掉?

房間里的桌上已經準備好了熱茶南懷的宮人確實訓練有素,更何況,畢竟是一個主子分攤幾十個奴才伺候著,怎么可能不周全。季華鳶松了口氣,拖著早就軟掉的腳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捧起來慢慢喝下去。

這茶不是什么名貴的好茶,但是味道也不差,季華鳶一心求暖,沒一會就將一只大肚茶杯喝的干干凈凈。喝過熱茶之后肚子里漸漸暖了些,季華鳶放下茶杯,輕舒一口氣,想著抓緊時間睡一覺,卻是忍不住坐在桌邊望著還冒著白氣的茶壺出了神。

他有這兩年習武的歷練后身體當真好了很多。過去他每每一路顛簸來到這佛殿里,總是暈得天旋地轉,年年說要陪北堂朝守靈,卻年年都病的起不來床。季華鳶記得,那些年,北堂朝總是會在房間里留兩盞蠟燭,在昏黃的燈光下為他燃一把安神沉水香,哄著他睡。那人柔和的面龐在昏黃的光影中慢慢分離出好多重影,又漸漸合攏起來,就在那閃閃爍爍的光線下,聽著遠處的木魚聲,他沉沉睡去。

季華鳶嘆息一聲,茶熱散去,屋里的陰冷將他拖回了現實。他撐著桌子站起來,一偏頭,卻看見一雙熟悉的黑靴近在眼前。

季華鳶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抬頭北堂朝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他眼前了,正靜默地看著他。

季華鳶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來。然而他卻忍住了,他在心里忍不住對自己伸出了大拇指,真是遲鈍到了一定的地步。他嘆息一聲,站起身來看著北堂朝,面無表情地輕聲問道:你跟過來干什么?

北堂朝看了他片刻,突然伸手往袖中摸索,季華鳶忍不住偏過頭看他在找什么,卻見北堂朝轉眼掏出一個非常小巧的牛皮紙包來,放在他手心里。北堂朝垂下眼皮想了想,沉聲道:還以為你習了武后不會暈山路,臨時從司禮太監頭子那里討的,就只這么多,省著用吧。

季華鳶一愣,他拉著那個小紙包上的繩子拆了開,熟悉的沉水香味若有若無地飄散開來。北堂朝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這塊有些小,不過要是還有行動,也夠你用一次。

季華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有些發懵,卻又恍惚間不愿意問得清楚,他猶豫了片刻,只含含糊糊地點頭嗯了一聲。

北堂朝像是松了一口氣,他安靜了一會,又說:我跟你一路,你都沒發現嗎?

嗯。季華鳶點頭,轉瞬又覺得有些丟人,便又補充道:平時不會這么

我知道。北堂朝點著頭打斷他,想了想,又道:等行動開始了,無論晏存繼守不守信,都小心些吧。我這邊守護都是萬全的,不必太掛心。

季華鳶只能再一次點頭。

那件有護心甲的夜行衣帶了嗎?

帶了。季華鳶只低頭看著手心里捧著的一小塊沉水香,多一個字都不會說似的。

北堂朝嗯了一聲,低聲道:晚上穿上吧。

好。

北堂朝點了點頭,他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沒什么要囑咐的了。他低頭看季華鳶,對方正低著頭仔細看著手心里的沉水香,從他的角度看倒像是垂頭喪氣似的。北堂朝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好說的,他想說那我走了,卻又突然覺得,這句話好像有些有些奇怪。

許久,季華鳶感到身前的人及其輕微地嘆息了一聲。北堂朝什么也沒說,他轉過身,靜靜地離開了。而季華鳶,一直都沒能移開視線,他看著手心里的那塊沉水香,難以回神。

155、張弦(二)

北堂朝畢竟是百忙中人,也只能抽身這一會,便立刻又回到前院安頓北堂治圣駕去了。佛殿很小,大概只有湯鹿的三分之一大,不過北堂治也只在這里待一個白天,到了傍晚大部隊人員隨圣駕回湯鹿,也就只剩下一小半的人留守佛殿,隨北堂朝為先太后守靈。

季華鳶靜靜地發呆了很久,他的心突然安定下來,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季華鳶決定什么也不要想,他關嚴門,而后從柜子里翻出來一個落了灰的小香爐,將沉水香燃了,蓋上厚厚兩層被子,閉眼安睡。

這一覺竟然真的睡得很熟,熟悉的安神的味道在房間中漸漸擴散,干燥的空氣慢慢地濕潤起來。被子里面很暖,讓人甚至記不起這本是一間非常陰冷的屋子。季華鳶自己也沒想到竟然能睡得這么好,他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里還是盛夏的下午,院子里的海棠樹已經繁茂到了驚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