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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反應。”嚴峫低頭一看,昏迷中的江停明顯身體繃緊,呼吸頻率急促,似乎很不安穩。“每次都是這樣,即便不用眼睛,他也能聽見,嗅見,或者是感覺到我……所以這三年里我一直相信他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只是暫時去了某個地方,最終還是要醒來回到我身邊。”聞劭森亮的眼底露出一絲難以形容的神色,嚴峫認出了那是什么。——瘋子在長久扭曲后走投無路的徹底發狂。“只是這次不同,”他就帶著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輕輕說:“這次他要跟我一起走了。”聞劭抬手伸向江停青白的側臉,他五指指甲全部翻開,血rou模糊,就像剛地獄里爬出來血淋淋的魔鬼。嚴峫啪地擰住了他的手,用力大到指節發抖,簡直是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推開,怒吼:“給老子滾!!”聞劭摔在沙地上,嚴峫就像頭被逼至絕境后瀕死反擊的兇獸,意識完全空白,脫下外套裹住江停,然后撲上去摁住他,抓著他頭發就狠狠往地上摜!“噗!”聞劭噴出滿口血,一肘勾住嚴峫脖子反扔在地,毫不留情重錘在他不知道已經開裂了幾根的肋骨上。拳縫擠壓血rou碎骨,五臟六腑仿佛被絞碎成泥,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為什么壞我的事,啊?”聞劭厲聲吼道:“為什么偏偏你要出現壞我的事?!”嚴峫頭破血流,面目猙獰,一腳當腹猛蹬,把對手踹了出去,怒吼響徹山野:“因為你命就該絕!!你個惡心的毒販!!”聞劭咳著血俯在地上,嚴峫支起身,卻站不起來,胸骨已經顯現出了觸目驚心的微陷。然而在這個時候,疼痛已經從他的所有感官中退卻,只有狂熱的憤怒淹沒頭頂,將怒火灌注在全身上下每根血管里;他幾乎是踉蹌著爬過去,發狠掐住聞劭脖子,死死地把他頭往地上、石頭上砸!嘭!嘭!!每一聲砰響都伴隨著血花飛濺,聞劭已經發不出聲來,手指痙攣著抓住了嚴峫咽喉,用盡所有力量掐住了大動脈!“……呼……”“呼……”江停仰躺在黑夜的河灘邊,沒有人看見他慢慢抬起手臂,河水反光勾勒出支棱修長的腕骨和手指。他睜不開眼睛,發不出聲,耳朵里嗡嗡作響,連自己短促的倒氣都聽不見。他的靈魂仿佛漂浮在虛空中,右手卻在凌亂的衣物中麻木摸索了很久,直至終于觸碰到一把形狀非常熟悉冰冷的東西,隨即虛弱地、緊緊地握住。那是把槍。吉普爆炸前,嚴峫從后座夠著這把槍,隨手塞進了他后腰里。命運就像精巧的機關,在每一個可能改變的節點上嚴絲合縫,所有悲歡離合,所有幽微關竅,最終都將導向冥冥中早已譜寫好了的收場——江停微微睜開眼睛,將槍口對準了不遠處殊死扭打的兩道身影。雖然他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嚴哥!”“嚴哥!”“嚴峫——”一聲聲呼喊伴隨著手電光回蕩在山谷,突然韓小梅站住腳步,猛地扭頭。搜救人員在陡峭濕滑的巖石間艱難跋涉,馬翔頭也不抬問:“怎么了?”“……那邊有光。”“啊?”“是河,”韓小梅瞇起眼睛,“是一條河!”搜救員紛紛頓住動作抬起身,只見韓小梅已經拽著擴音器跳下巖石,跌跌撞撞往河流方向奔去,連馬翔都阻止不及:“喂!回來!”“他們不會死的!一定是摔進河里去了!”韓小梅回頭尖聲大喊,淚水突然奪眶而出:“只要他們掉進河里,就一定能活下來!說不定現在已經離我們不遠了!”馬翔一時語塞。“嚴哥!江隊!”擴音器將韓小梅絕望的喊叫傳遍整座山谷:“你們在哪里!你們回個話呀!嚴哥——”“嚴……”“嚴哥……”就像人在極度絕望中出現的幻覺,風中傳來影影綽綽的聲響,嚴峫心神一散。下一刻僵持被打破,他天旋地轉顱腦猛撞,被聞劭趁隙砸在了沙地上!咣當!劇震令他眼冒金星,剎那間除了眩暈之外什么都感覺不到了。就在那被無限拉長的劇烈痛苦中,他終于聽清了遠處斷斷續續的聲音,果然是韓小梅!救生員已經搜到這里了!“回話啊,”聞劭手肘抵著嚴峫咽喉,喘著粗氣嘲諷道,“再不回話他們可就走了?”“……”嚴峫臉色青紅發紫,發不出任何聲音。“等那些人找到你的尸體,他們會怎么說?是假惺惺掉兩滴眼淚,為你舉辦一場虛假冗長的葬禮,還是在心里嘲笑你這個蠢貨,白白跳下來送死,最后卻什么都不能改變?”聞劭靠近眼前這張令他恨不得挫骨揚灰的可惡的臉,鮮血從他鼻翼汩汩流淌,每個字都包含著濃烈不加掩飾的惡意:“從最開始你就注定了只在悲劇中扮演配角,嚴峫……你只是個廢物。”他們兩人無比近距離對視,嚴峫十指全部刺進了聞劭脖頸,幾道鮮血順著指印蜿蜒而下。不過在這時候對他們來說,好像rou體上的任何傷害或痛苦都已經不算什么了,嚴峫暴戾兇悍的臉因為使力過度而扭曲,向邊上側了側頭,緩緩做出兩個口型。——傻、逼。聞劭順著他的目光一望,赫然只見江停已經強行坐起身,雙目無神望著別處,槍口卻正沖著他們!河水在槍口上閃出森寒光點,聞劭一愣,旋即好似看到了什么笑話:“開槍啊,江停?”“……”“你已經看不見了對吧?”江停仿佛沒聽見般一動不動。“開槍吧,還是說你不敢隨便扣下扳機,”聞劭喘息著笑起來:“是殺死我還是殺死姓嚴的,你不敢賭一把試試?”——我不敢么?江停想。記憶中子彈出膛那一下的震動穿過虛空,穿過血脈,勾動了意識深處某個越來越清晰的片段,十多年前熟悉的聲響從耳畔響起——砰!叮當。砰!叮當。砰!……彈殼在腳邊落了一地,江停摘下耳套,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問:“你是這兒的學生?”江停回過頭,空空蕩蕩的射擊場門口,有個干瘦高挑的老人正逆著光,背手站在那里。“……是。”“七米十發九十七,成績還可以。”“您過獎了……”“但是還差口氣。”江停只當這是不知哪里跑來溜達的退休老頭,微微一哂,也不反駁。“不服氣?”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戰術射擊首先是用心,其次是用腦,最后才是用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