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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破云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5

分卷閱讀85

    嚴峫叼著那根煙,似笑非笑看了他片刻,終于向后仰靠在椅背里,慢悠悠地重復道:“蓄意謀殺。”

他半晌沒說話,像是非常享受這種與江停獨處的時刻,然后才開口問:“這你也能猜到,說說看為什么?”

“馮宇光一直靠吃阿得拉、莫達非尼等精神活性藥物來通過考試,在北京他應該有固定且信任的賣家。但來建寧后,因為違禁藥物快遞有風險,加之購買需求十分迫切,他接受了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丁當作為新供貨源。他沒想到的是,丁當其實是想殺他。”

“案發(fā)當晚馮宇光的倒數(shù)第二個電話是打給丁當?shù)模也露‘斀拥诫娫捄螅o了他另一個無實名注冊的手機號用來聯(lián)系,這同時也是她迷惑后續(xù)偵查的一種手段。馮宇光撥通那個無實名注冊手機號后,根據(jù)指示上了胡偉勝的車,剩下的事情和你之前推測的應該別無二致。”

江停頓了頓,把頭向后靠在軟枕上,下意識摩挲自己的咽喉。

嚴峫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是江停思考時的習慣動作,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突然感覺喉嚨有點發(fā)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好像那只手正輕輕摩挲在自己的脖頸上一樣。

“那為什么你懷疑她是蓄意謀殺?”似乎是為了偽裝自己的異狀,嚴峫硬生生別開目光,笑著問:“或許她純粹就是想勾引馮宇光吸毒,只是拿錯了貨而已。”

江停卻搖了搖頭。

“馮宇光服下的藥是丁家旺仿造出來的失敗品,應該早就被銷毀了。即便有余量,也不會像甲基苯丙胺那樣隨意堆在鍋里,‘順手拿錯了貨’的可能性不大。再者,丁當要殺馮宇光的事可能連胡偉勝都不知道,否則他不會去動馮宇光的包,第二天還賣給二手奢侈品店,給自己留下了那么明顯的線索——而胡偉勝為了保護丁當,那種死硬不交代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面對這樣一個忠心赤膽的男朋友,如果丁當要殺馮宇光這件事連胡偉勝都瞞著的話,其中的殺人動機,應該是比較微妙的。”

說到這里江停話鋒一轉,微笑道:“不過我也說了這都是猜測,故意殺人量刑不同,丁當應該不會承認才對。”

嚴峫嘖了聲,食指隔空向江停一點:“她承認了。”

連江停都有些意外,“哦?”

“區(qū)區(qū)不才在下我,親自帶人奮戰(zhàn)半天,字面意義上的把丁家小院掘土三尺,果然不負眾望找到了證據(jù)。你猜是什么?”

這次是江停做了個請說的手勢。

“尸體。”

嚴峫在對面詫異的目光中怡然自得,說:“十多只被毒死的流浪貓狗尸體,死亡日期非常接近,好幾只爪尖驗出了丁當?shù)腄NA。”

江停輕輕抽了口氣,明白過來:“試驗致死劑量。”

“——蓄意投毒,鐵證如山。”嚴峫啪地一鼓掌:“那丫頭當場就崩潰了,哈哈哈!”

人證、物證、口供案卷全部對應,形成嚴絲合縫的證據(jù)鏈,徹底釘死了這個持槍制毒殺人團伙。

嚴峫這一仗打得,簡直能用漂亮來形容。

“那胡偉勝真是丁家旺介紹給他女兒的?”江停問。

嚴峫一擺手:“嗨,你聽那丫頭鬼扯。三春花事KTV那個竹竿成精似的老板都交代了,丁當老早以前就是他們那出名的交際花,可能胡偉勝老請她喝酒,一來二去兩人勾搭上了,然后丁家旺才被拉下水開始制毒,從頭到尾都沒有逼良為娼的那回事。”

江停似乎有些感慨,嘆道:“這姑娘。”

“這年頭的年輕人吶,嘖嘖嘖……”

江停輕輕捏著自己的下巴,搖了搖頭,沒有附和。

“你想什么呢?”嚴峫敏感地追問。

“……我在想。”江停慢慢道,“丁當是這幫人開始制毒的源頭,是將胡偉勝販毒渠道牽線給丁家旺的樞紐,同時對胡偉勝或更多男人來說,她就像毒品一樣誘惑、致命、令人成癮……”

他似乎在思索適當?shù)男稳荩磶捉K于開口道:“不知道為什么,這種特質讓我很不舒服。”

嚴峫注意到他用的詞不是厭惡、嫌憎,甚至不是反感。

是不舒服。

——一個人對某種特質感到不舒服可能是因為三觀相悖,也可能,是因為從中看到了不愿正視自己的那一面。

“你管她呢,一個死刑犯怎么可能讓人舒服得起來。”嚴峫面無異狀,非常自然地松了松頸椎,似乎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哎對了,胡偉勝的尸檢結果出來了。”

江停抬起眼睛。

“花生粉過敏。”

“……?”

“弄死他的那支二乙酰嗎啡,之前被警犬大隊申請走作訓練用,送回來的時候里面摻了葡萄糖和花生粉。幾個訓練員已經(jīng)被我?guī)俗テ饋砹恕!眹缻l輕描淡寫道:“呂局讓老黃徹查違禁品倉庫,發(fā)現(xiàn)好幾支毒品純度不對,這會兒連帶責任正清算著呢。”

江停沉吟著點頭,好一會才說:“太巧了。”

確實——太巧了。

即便有幾支海洛因摻了雜質,怎么就偏偏是花生粉,怎么就偏偏被拿給了花生過敏的胡偉勝?

胡偉勝死亡當天夜里的每個細節(jié),到底哪些部分是冥冥天意,哪個環(huán)節(jié)是有心為之?

“巧不巧的,一時半刻也查不出來,所幸來日方長。”嚴峫俯身湊近,用手背一掃江停胸口,戲謔道:“來日方長——還好,你這條小命算是被我給撿回來了。”

江停靜靜望著他,目光深處似乎閃爍著一些晦澀難辨的情緒。

“好好養(yǎng)著吧江隊。”嚴峫笑道,“這動不動就西子捧心厥過去的體質,以后可不敢隨便勞累你這尊大佛了。”

他站起身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咔嘣咔嘣壓好每個指關節(jié),突然只聽江停喚了聲:“嚴峫。”

這聲音不高,乍聽沒什么異常,嚴峫看了過去。

江停倚在雪白的病床頭,目光沉靜如一潭深水,說:

“謝謝你,將來我回恭州的那天,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由你來送我上路?”

他們就這么靜靜對視了片刻,嚴峫浮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仿佛一顆小石子投進湖面卻沒有激起應有的漣漪,旋即只見他從褲袋摸出什么,抬手一扔: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楊媚那KTV人多眼雜,出院以后最好去我家。”

江停穩(wěn)穩(wěn)接住那道拋物線,只見掌心中赫然是把鑰匙,表情微凝。

“走了,”嚴峫頭也不回,揮了揮手,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雪白的房間重歸安靜,陽光穿過玻璃窗,百合花瓣緩緩落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江停把鑰匙輕輕丟在床頭,無聲地呼了口氣。

·

“喲,嚴哥,剛相親回來吶?”

市公安局刑偵大樓門口,嚴峫健步如飛地跨上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