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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半小時,嚴副愉悅的心情受到了嚴峻的挑戰。“不是,”他隨便拉住查房大夫,不滿地沖著病房比了個八:“我每天付這個數,就是讓他倆天天跟這兒約會的?”大夫:“……”楊媚殷勤地舀出第三碗雞湯:“來,江哥,小劉熬了整整半晚上,咱們再喝一碗!啊——”江停:“等等,有話好好說,你先放下……”嚴峫重重咳了一聲,整整衣袖,昂首闊步進了門。嚴峫在楊媚心中的形象已經非常復雜了,一方面確實十分感激,另一方面,每當她看到嚴峫這副“老子就是欠打有本事你來呀”的姿態時,內心感覺都跟恨不得一蒼蠅拍把嚴峫送回火星去的魏局很有共鳴。“我跟江隊有點事商量下,”嚴峫用看似和藹實則矜持的語氣說,“你先出去一會兒,待會我走了你再進來。”楊媚:“???”楊媚剛忍不住要開口反駁,嚴峫用眼角余光瞟向滿臉無辜的江停,加重語氣說:“丁當交代了。”“楊媚先回去吧,”江停立刻從善如流:“你有空再來。”“……”楊小姐只能收拾收拾,忿忿不平又忍氣吞聲地出了病房。這層住院部走廊盡頭,楊媚剛轉過走廊拐角,就只見遠遠走過一個二十出頭吊著胳膊的小姑娘,正繞著窗戶慢慢地放風散步。楊媚瞅著那身影有點熟悉,皺著眉頭想了想,猛然記起這是那天晚上跟江停一起被送進醫院的刑偵隊實習生,叫什么韓梅梅。——韓小梅的傷不能算嚴重,按正常流程肯定會被送進公立醫院。但她蹭了陸顧問昏迷瀕危的光,捎帶著就進了這家恍若酒店般人人都住單間病房的私立醫院,賬單自然是寄給她老板的。她正吊著手,小心翼翼想活動一下僵硬的肩膀,突然只聽身后傳來一道慵懶而又高高在上的女聲:“韓梅梅?”“哎?”韓小梅一回頭,霎時差點被美麗的小jiejie閃瞎24K黃金鑲鉆狗眼。楊媚染成深栗色的秀發挽起,雪白脖頸上吊著滿鉆鑰匙項鏈,穿著深粉紅絲絨裙,裸粉系帶麂皮高跟鞋,挎著韓小梅半年工資都未必買得起的包,裊裊婷婷走來,繞著韓小梅轉了半圈,妝容暈染完美的眼睛帶著毫不掩飾的苛刻,從她兩塊錢的塑料拖鞋一路往上打量到了三天沒洗的頭。“你就是那個出事時跟江哥一起坐在車上的實習女警?”韓小梅誠惶誠恐,終于意識到小jiejie來者何人了:“是,我叫韓小梅,您肯定就是楊——”楊媚又繞了半圈,步伐優美搖曳生姿,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S型的傲人身材,用兩根涂著淡粉指甲油的手指按著韓小梅的腮幫,輕輕撇過去,仔細觀察了下皮膚,那眼神跟買驢時檢查牙口差不多。韓小梅這頭驢被檢查得戰戰兢兢,只聽楊媚懶洋洋道:“那輛被撞毀的車,是我的。”“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韓小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條件反射開始道歉。“你們實習生沒其他活兒好干了嗎?”“當時真的沒注意到……啊?”“整天跟著江哥,沒事怎么不上街抓小偷去?”韓小梅真的是頭驢,對暗流洶涌的殺氣毫無知覺:“哦,因為嚴副讓我看著江……陸……陸顧問,說有任何異動都第一時間通知他,只要陸顧問離開半步他就立刻殺到,所以……”楊媚這一吃驚不小:“嚴峫?為什么?”韓小梅抻脖子往遠處看看,確認周圍無人,才小聲說:“不知道,可能直男癌春心萌動了也說不定。”楊媚倒吸一口涼氣,險些當場噔噔噔倒退三步,韓小梅還撇著嘴對她做了個意味深長的表情。“……”然而楊媚不愧是把江停從高速公路車禍現場拖出來,把他送進醫院搶救回了一條小命,這么多年來經過了不知多少大風大浪的女人,眨眼功夫就反應過來,幾秒鐘內迅速制定好了攻防戰略和策反對象,一把抓起韓小梅糙得不行的手:“meimei!”韓小梅:“???”“看你瘦得這小可憐樣,快跟jiejie來。”楊媚笑得就像只剛成精的雌狐貍,親親熱熱道:“jiejie好、好、請你吃頓飯。”·“丁當交代了?”與此同時病房中,江停確認道。嚴峫隨手拉了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床側,手肘擱在兩側扶手上,十指交叉,兩條長腿交叉蹺起。他這樣活像個年輕英俊的總裁,含笑打量江停半晌,才一字一頓如同唱歌似的:“當~然~啦~”江停說:“我以為她應該是比較難攻克的那一個。”“這主要得看是哪位大神親自出馬去審的。猜猜?”病房里灑滿陽光,床頭插著滿滿一捧百合,散發出陣陣幽香。江停面容素白,乍看與柔軟棉白的病號服一個色,雙臂抱在胸前,斜倚在寬松的枕頭上。雖然不明顯,但他淺紅的唇角確實彎起了一道弧度:“這位大神不正坐在我面前么。”嚴峫的笑意明顯加深了。“哎,說正經的。”嚴峫隨手從煙盒里抽了根軟中華叼在嘴里,把椅子又向前拉了拉:“你怎么知道姓丁那丫頭是第四個綁匪的?”時間倒退回十多天前,嚴峫站在警車邊回過頭,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江停半側白皙冷硬的臉頰,說——不是三個綁匪,是四個。所以當嚴峫在現場破門而入時,首當其沖就去抓丁當,爆炸發生后也第一時間沖上去冒死奪下了丁當手里的槍,事實證明這個判斷挽救了人質的生命。江停說:“丁當去派出所應該是真的,但不是想自首,而是檢舉。”嚴峫風度翩翩,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她想檢舉丁家旺和池瑞王樂等人,說辭跟她后來告訴楚慈的一樣,把策劃販毒以及跟胡偉勝交往的責任全推到她爸身上。這跟張嬌的口供不謀而合,也許是在販毒前兩母女就暗自商量過萬一東窗事發該怎么說,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絕大多數女性愛孩子比愛老公多。”“所以在刁勇被控制后,丁當發現警方的監視人員,她知道自己已經被懷疑了。這時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主意是先聲奪人,所以去派出所,打算拋出已經準備好的說辭。”江停吸了口氣,說:“但是,可能通過觀察交談或其他途徑,池瑞等人搶先察覺到她有了異心,因此先下手為強,把她也綁了回去。”“然后她選擇跟綁匪合作,”嚴峫接口道。“是的,她不得不。”江停說:“因為你的推測非常正確,五零二案發當晚胡偉勝車里的那名女性幫兇就是丁當,甚至,她很可能是蓄意謀殺馮宇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