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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天空中陰云密布,卻一直落不下雨來。 孟裴向教授最后一堂課的溫直講告假, 溫直講雖露不贊成之色, 但也沒多說什么便準了。 他這幾日連著早退, 國子監(jiān)的直講們都知道,因他學業(yè)依舊優(yōu)秀, 即使是沒有當堂聽講的課, 第二日直講提問或是出題讓監(jiān)生們寫文章時,他有問必答, 有題必書, 也并未犯過什么錯, 明顯是回去自習過了,因此直講們也就睜眼閉眼,不在此事上為難他了。 孟裴出了直講們休息的西院,沿著小徑匆匆而行,忽見崇文閣蒼黃色的門扉前立著一名青衣少年。 這個時辰,諸生們都在課堂里,還有誰會在這里逗留呢? 崇文閣被周圍的茂密古樹掩映其中, 孟裴一時不能看清少年面容, 但少年纖巧的身姿卻讓他有熟悉之感。 他心生疑惑, 然而在疑惑之外卻隱約有些不敢相信,心跳不由自主加快,繞過繁茂的枝葉, 終于見到她的面容,一頓停下了腳步。 她穿著一身深青色直裰,滿頭烏發(fā)盤在頭頂,用碧玉簪子固定,不著脂粉的臉上,秀氣的長眉傲然挑著,黑白分明猶如雪中滴墨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紅潤的雙唇抿著,嘴角微微向下,帶著明顯的怒氣。 “孟裴!”她從臺階上走下來,“你告訴我,為何這幾日都提早回去?你是真的有事,還是要避開我?!你若是不想見我,直言就是!我若是有惹厭你的地方,直言就是!我若是做錯了什么,直言就是!” 孟裴怔怔望著她。 文玹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 孟裴默默望著她,忽然垂下眸子,濃密有如青鳥羽翼般的雙睫,在他眼下投下一片淡影:“你沒什么惹厭我的地方,也沒做錯什么事。我不想見你,是我心意有變?!?/br> 文玹心中倏忽一痛,卻只是傲然道:“你若是心意有變,直言就是!!難道我會糾纏不休?難道我就非君不嫁?” 孟裴雙手不由攥緊,澀聲道:“今日不是直言相告了,你還想我怎么說?” 文玹瞄了眼他腰間,不見那只虎斑貓兒的香囊,她取出那只黑貓香囊朝他扔過去,他沒有接,香囊打在他胸前又彈落到地上。 她不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大步而去。 · 孟裴看著她穿過崇文閣,雙肩挺得筆直,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古樸老舊的樓柱后頭,他俯身拾起地上那只黑貓兒香囊,輕輕拍了拍上面的塵土,收入懷中,貼著那只虎斑貓的香囊放好。 他緩步邁上臺階,在她方才站的地方站了會兒,默默數(shù)著她走出國子監(jiān)需要的步數(shù),估摸著她應(yīng)該出了大門,這才往前面而去。 “孟二郎!!” 孟裴訝然回頭,卻見臺階下站著的謝懷軒。 謝懷軒平日總是帶著溫和微笑的俊雅面龐變得冷峻而肅然,雙眉緊蹙,眸中帶著怒意。他大步走上臺階:“孟二郎!我以為你是謙謙君子,我與你交好,將你看做知己。誰知你竟是這樣的人!” 孟裴心知他聽見了自己方才與文玹的對話,默默并不作解釋。 謝懷軒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面前,見他默認,只覺深惡痛絕,逼近他低聲怒道:“你既辜負了文小娘子也辜負了六娘,我從今日起與你恩斷義絕,也不會再讓六娘與你見面!” 孟裴抬眸詫異地望著謝懷軒:“此事與六娘有何相關(guān)?” 謝懷軒深吸了口氣,憤然道:“你還不承認?你與她私下說話,傳遞物件,這幾個月來就沒有停過!你以為我不知道么?我以為……我以為……我真是后悔,引狼入室害了六娘也害了文小娘子……” 他越說越是憤怒,又滿心的悔恨,忍不住揮拳打了過去。他知道孟裴身手比他好,并不以為真的會打到他,只是心中如火如沸的憤怒難以抑制,無處可去,急需尋找宣泄出口。卻沒想到孟裴并不避讓或格擋,拳頭觸及胸前時,謝懷軒收了勁,卻還是打中了他。 孟裴向后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抬眸坦然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托六娘轉(zhuǎn)送東西給……她罷了,不信你可以去問六娘?!?/br> 謝懷軒半信半疑地望著他,此事確實是一問就明,六妹是藏不住事的人,只要他直言問她,即使她想隱瞞掩飾,也是有跡可循的。 所以說,這幾個月來,孟二郎都是通過六娘,與文玹互傳消息,互贈信物么? 孟裴苦澀一笑:“但我確實是辜負了……她,你罵得沒錯,打得也是應(yīng)當。你若是與我絕交,我也無話可說。但我要問你,你只是因為六娘才這么憤怒,還是因為她?你對她的情意有多深?” 謝懷軒一愣:“你說什么?” 孟裴輕聲道:“你喜歡她,心儀她,你摸著良心答我,你方才的憤怒有幾分是因為六娘,有幾分是因為她?” 謝懷軒面色一冷:“我是喜歡她,心儀她,我可以摸著良心答你,我的憤怒有十分是因為六娘,亦有十分是因為她,彼此并無高低多少之分。但更讓我牽掛的是她。孟二郎,今日既然說破了,我就告訴你,你不珍惜她是你有眼無珠,她值得更好的人!”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孟裴看著他遠去,攥緊的雙拳驟然放松,苦笑著垂頭,語聲低徊猶如嘆息一般:“你說的沒錯,她值得更好的人……” · 文玹疾步出了國子監(jiān),只覺胸臆間像是火燒一般灼痛,又滿是無處宣泄的不甘。 她回到覺生寺。張大風笑呵呵地來開門,見她臉色不對,就是一愣:“阿玄,你怎么了?” 文玹繃著臉道:“你們出去,我換衣裳。”說著便把他與小酒趕出廂房,“砰”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張大風與小酒面面相覷,都覺得出了事,可又不知出了什么事,也只好等她換完衣裳再問了。 兩人等了好一會兒,沒見文玹開門,按說她不是行事磨蹭的慢性子,這點時間早該換好衣裳了,可那扇門卻一直緊緊關(guān)閉著。 張大風在院子一角的大樹下蹲下了。小酒卻憋不住,躡手躡腳走到門邊,把耳朵貼在門上聽里面動靜,里面卻靜悄悄的,既沒有哭聲,也沒穿脫衣裳的動靜,他便拍門:“阿玄,你好了沒?到底是怎么了?” 門里面還是沒什么動靜,小酒忍不住又道:“你換完沒有?再不開門,我就進來啦!” 門吱呀一聲打開,文玹開了門馬上轉(zhuǎn)身往里走,一邊沒好氣道:“我換衣裳時你敢硬闖進來,信不信爹能把你打殘?” 小酒小聲嘀咕道:“這不是都換好了嗎?”開門的一瞬她垂著頭,他沒看清她的臉,便加快幾步繞到她前頭,側(cè)頭去看她的臉。 文玹瞪他一眼:“看什么?” 小酒撓撓頭:“我,我去給你打點水來?!闭f著跑出廂房,跑到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