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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躲掉閔斯澈探過來的身體,徑直往東屋廚房走去,“年年,叔叔帶你去吃早餐。” “不帶這么偏心吧!”閔斯澈故作委屈,余光瞥見阿健已經打開了行李內的設備箱,急忙奔過去喊:“誒小心我的1DS。” 阿健謙和地把手中的佳能相機還給閔斯澈,側身整理另一個行李箱中分開包裝的食品和生活用品。 顧宵良將年年放在廚房內臨時搭建的餐桌旁坐定,變戲法似的端出一個白色瓷盤,里面躺著兩只金黃色的荷包蛋,滋滋地冒著熱氣,香味撲鼻。 “叔叔,我外公他……”年年心中一暖,卻想到自己的外公再也不能陪自己吃早餐,不禁又紅了眼睛。 “年年你聽我說,有個成語叫做‘節哀順變’。”顧宵良認真對女孩說,“我和你一樣,也經歷過至親的離開,哀傷都是難免的。但你要相信,人在做,天在看。這是神明體恤他們的辛苦,讓他們順利進入下一個‘變’的環節。這種‘變’就像四季交替一樣周而復始。他們靜靜的安息在天地之間,可能化作一朵花,一顆星。只要心有靈犀,就會感知他們的存在,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失去的,可以重來。” “人且偃然寢于巨室”,很多年以后,冷年年被迫移居巴黎,無意中讀到莊子鼓盆而歌的典故,才對顧宵良的這番話恍然大悟。但此時此刻,她依然似懂非懂。 顧宵良用勺子輕輕將其中一個煎蛋劃成好看的形狀,舀出一片塞進年年的嘴里。意外的香軟,席卷了女孩的味蕾。 “顧總,這些都是按照您的要求采購的。”阿健走進來,將一個裝滿食品的紙箱擺放到餐桌旁,“牛奶是脫脂的,面包是全麥的。” “嗯,斯澈那邊都準備好了嗎?”顧宵良俯身檢查食品的保質日期。 “閔先已經看過冷老先生的遺體了,他正在調試平板插件,說暫時不需要我幫忙。”阿健回答。 閔斯澈在專業領域向來不喜歡假手他人,顧宵良會意地從箱子里拿出兩盒牛奶,對阿健說:“你先去斯澈那邊,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助。” 阿健點頭離去,年年看著兩人忙碌的身影,好奇地對顧宵良眨眨眼睛。 “斯澈是個非常出色的造型師,在繪畫和攝影方面也非常專業。”顧宵良耐心地解釋,“我們要一張你外公的遺像,要永遠留下他老人家最好的模樣。斯澈在人像制作處理方面最擅長了。”顧宵良說完,轉身去開火準備熱牛奶。 原來那家伙是幫外公制作遺像的人,想到自己片刻前還對他心存芥蒂,年年心中升起一絲愧疚,端起手中的餐盤,向著埋頭手繪的那個人走去。 “閔叔叔,謝謝你!”年年天真地問,“這是叔叔做的煎蛋,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嘗嘗。” 閔斯澈看著瓷盤上幾滴晶瑩的黃油,心中雞皮疙瘩驟起,下意識地將手中的平板丟在桌子上,后退兩步。但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誒那個,我不餓……我和阿健在家里已經吃過早餐了。” 見閔斯澈狼狽地對自己使眼色,阿健也連忙配合著笑了笑。 顧宵良也聽見動靜趕來,俯身微笑著對年年說:“不要介意,斯澈只是胃不好,對油膩的實物比較忌口。” 胃不好,難怪這位叔叔瘦的實在過分,年年不禁憂慮泛起,只好收起盤子,回到餐桌上,專心對付剩下的食物。 “老爺子的肢體受損比較嚴重,但面部被火吻的面積相對較小。他的遺體也已經被清理過,你應該可以看清大概吧。”顧宵良轉移話題。 “嗯,輪廓可見,但成像比較棘手,最好能有老人生前的照片。”閔斯澈回想掀開被角后入目的慘烈,心中為冷嶸默默地致哀。 “叔叔,外公的照片還有一張,就在西屋。”年年聽到二人的對話,連忙放下手中的餐具。 年年從老舊的床底下扒出一只笨拙的木箱:“mama去世以后,外公看到和mama有關的東西就會很傷心,所以就把那些東西都收進箱子里,一直保存在這里。” 顧宵良小心翼翼地用棉布抹掉頂蓋積壓的灰塵。箱口上的鎖早就生銹壞掉,輕輕一拉,便被打開了。 箱子不大,有些毽子、荷包等小女生的玩具,剩下一些紙質的資料,多是冷玉從小到大的獎狀和榮譽證書,還有她京華大學學生證,以及大學期間陸續給家里匯款的單據。 年年打開一個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牛皮紙,里面將靜靜地躺著一張五寸的彩色的照片。 拍攝地點依稀可辨,是在冷院中央的老核桃樹下。照片里,老人身穿著一套發白的中山裝,正襟危坐在石凳上,眉目喜悅卻故作莊重,緊握成拳的雙手泄露了他心中的緊張。旁邊站著一個明媚少女,將手臂慵懶地搭在父親的肩膀上,莞爾微笑,臉頰的嬰兒肥可愛得明顯。 “聽申奶奶講,當年我mama考上京華大學,村子里特意送來了幾千元錢,在家里舉行了獎勵儀式,這張照片就是那個時候拍的。”年年揉揉發酸的鼻子。 顧宵良和閔斯澈看著照片,各自地沉默。 許久,顧宵良紅著眼睛將照片遞給閔斯澈:“密城有靜女花嫁的分店,你可以拿過去掃描制圖,我昨天已經跟區域經理小張打過招呼了。” 閔斯澈接過照片,發覺顧宵良的手竟然有些顫抖,他認真說:“你放心,我再不喜歡冷玉,都這個時候了還計較什么。逝者為大,我一定會把事情辦好的。” 整個下午,除了招待來訪的鄰里,顧宵良得空便用無線網卡處理公務。 期間,閔斯澈打來電話說冷嶸遺照的電子版已經生成,經后期處理便可打印成像,晚上將和阿健留宿在密城,明天一早趕回夏莊。 傍晚以后,年年想起了申奶奶和申雨,這兩位平時一天也要來看自己幾回,如今冷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卻不曾露面,實在不正常,便向顧宵良提議去隔壁的申家看看。 顧宵良心里一沉,年年的意識里似乎并沒有那個偏執少年斷指立誓的一幕,想到申雨此刻還在醫院治療,不愿她再記起那些慘痛的畫面,便勸阻年年:“今天不要去了,你睡著的時候,他們已經來過了。” “名叫申雨的那個男孩前天夜里生病,被送進了密城的醫院,你的申奶奶也跟去照顧了。”顧宵良合上筆記本,繼續說。 “哥哥生病了!嚴重嗎?”年年非常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