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女怨情 第六章
書迷正在閱讀:我,要成為雙馬尾(動畫同人)、家庭圓滿、我家的鄰居、臨池柳、我和老婆的十一黃金周、探探情緣、仙身魔心、冒牌楊過、女友故事(同人)、圣咒降魔錄
丁朝午吁口氣,朝竹盈道:“不知令師現下可有空閑,朝午想去叩謝救命之恩。” 竹盈看他急切的樣兒,抿嘴笑道:“公子剛剛醒來,應該多加休息,調理真元。竹盈明日再來請公子去見家師吧。” 正談論間,忽聽得門聲響動,卻是丁朝午堂妹——江湖人稱“紫衣鸞鳳”的丁家大小姐丁韻妃走了進來。 “師姐,你也在哩。韻妃聽師傅說丁三哥差不多該醒來了,就到廚房端些東西過來。可惜只有些清粥小菜,三哥就委屈一下吧。”聲音清脆悅耳,和竹盈的柔和淡然比起來又是一種風味。 丁朝午在丁家族譜上行三,所以丁韻妃要叫他三哥。 丁朝午趕緊伸手去接堂妹手中的盤子,微笑示意道:“韻妃,荒橋一別經日,你越發出落得水靈,我這個當哥哥的卻為人暗算可倒霉透了。” 見他仍舊略顯臃腫的臉容上滿是尷尬,丁韻妃忍不住取笑道:“誰讓最新222。0㎡你在江湖上鼎鼎大名呢,這就是成名的代價!”她展顏一笑,宛若嬌荷吐蕊曇花初綻,明艷不可方物。 竹盈靜靜地坐在窗前,黛眉微顰,秀眸注視著屋外竹林中正嬉笑打鬧的丁韻妃和祝鳳翔二女。如水眼波宛似正透出一絲愁郁,晨陽透過竹葉串連的紗窗,輕輕灑于香肩,使她整個嬌軀都似乎籠著一層光輝,仿似神仙中人。 昂藏七尺的“憐花公子”丁朝午坐在距她七尺之遙的案前,怔怔無語地看著這如花玉人,手中一枝畫筆蘸得墨飽,一張白絹鋪展于面前,上面卻是點墨不染。 室中靜寂無聲,一切都宛似凝固了般,只鼎中一縷淡淡檀香煙霧,緩緩地繚繞升起,漸漸飄散于無形虛空。 良久,竹盈輕輕嘆息一聲。語音幽怨,細不可聞。而丁朝午依然癡癡地望著她,手中筆似凝固般懸于白絹上方動也不動。慢慢地,一滴墨汁終于滴落纖塵不染的絹帛上。 “嗒”。 兩人都是微微一驚,從冥思中醒了過來。竹盈美眸一轉,柔聲道:“丁公子,你可畫好了幺?” 丁朝午俊臉一紅,暗忖自己極力鼓動韻妃,方才使她幫助說服了師姐竹盈,讓他盡繪芳姿于畫卷。眼前自己卻貪看美色,心神不屬,渾然忘我,這可不似自己一慣公子風流的本色。若讓竹盈知道了說不定芳心恚怒,甩袖而去,那可得不嘗失啦! 竹盈見他瞠口結舌的樣兒,嫵媚輕笑,笑聲似銀玲清脆悅耳,瓢齒微露道:“在此師傅行功間隙,公子既曾執意欲繪竹盈薄色欲畫紙,眼下為何卻猶疑不絕呢?莫是竹盈姿色不堪如畫幺?”在丁朝午狼狽地連道不敢之際,她嗔怪地橫他一眼,又重坐回窗前,以手支頤,怔怔凝望著屋外淡藍天空。 丁朝午努力鎮靜心神,低首換過一幅白絹,抬頭間卻望見竹盈澄澈凈瑩的秋水雙眸中,又涌出一股如薄霧般迷蒙的神采,那令他初見便為之癡狂癡迷的神采。 他呆呆地注視著她那迷蒙的眼神,胸中一時心潮澎湃,一時卻又郁悶非常,似大歡喜又似大悲哀。 滿懷畫意,直要從腕下噴薄而出,但右腕提在空中,只是微微發抖,一枝筆竟怎幺也不敢落下。那不知打動了多少深閨女兒芳心的超俗畫藝,曾經成就了他憐花的美名,而此刻卻宛似全然消失了般,一時不知從何下筆!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努力鎮定因近視覺世美色而動蕩不安的心神,不再看竹盈,垂首面前那張潔白如雪的薄絹,慢慢放低健腕。哪知筆尖越是接近絹面,手腕越是顫抖,他心中更是紛亂成一團。 相處的短短幾個時辰中,眼前麗人無論那一顰一笑,還是凝視回眸,或者幽然嘆息,無不在腦中清清楚楚地印象出來,更飛快地從眼前流逝而過。筆尖離著絹面尚有寸余,便僵在半空,再也不能向下移動一分一毫。 他怔了半晌,終于廢然長嘆一聲,將筆投進一旁的硯池中,頹然不語。竹盈悄悄地走到案前,卻見他面前只有一張白絹,不禁怔聲問道:“丁公子,你……你怎幺了?”丁朝午緩緩搖頭,嘆息道:“朝午浪蕩江湖半生,遇佳人上百,筆下絕色更是多不勝數,從來都是一揮而就。這一次卻不知是何緣故,竟不能……不能繪出竹盈小姐的仙姿玉容。看來江湖傳言不假,離恨天門下皆是瑤池仙子,朝午凡夫俗筆,自是不能描畫天姿于萬一!” 竹盈淺笑嫣然,謙道:“公子太過夸獎了。竹盈不過山林一小女子,何敢當得”仙子“二字?”她看看那張依然空無一物的薄絹,不以為然道:“既然畫不下去,就算了吧!想公子名震武林,竹盈卻有生已來從未涉足過江湖半步,聞說其間無數奇人逸事,眼下無事,不如就揀些公子的神勇事跡說給竹盈開開耳界如何,不知公子肯否答應竹盈的這個要求呢?” 丁朝午雖知此不過是她怕二人枯坐無聊相對尷尬,因而說的客套之辭,但亦顯得兩人關系比之先前大是親近了一步,不由得胸口一熱,沖口而出道:“既然小姐有命,朝午敢不遵從?” 竹盈自小即為遠離塵世的離恨天所收養,芳心一片潔白不染纖塵,對光怪陸離的紅塵世事有時亦頗為興致昂然,當下聞言喜動眉梢,立時顯得容采煥發光艷照人。丁朝午只敢瞧得一眼,便低首不敢再看,只怕目光深注而唐突佳人,心中卻是暗暗歡喜,只覺若能令她解頤一樂,自己做什幺都是心甘情愿,只是心神激蕩下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良久方吟道:“江湖子弟江湖老,驀然回首,青絲已成白發,鏡中紅顏,冢中枯骨,年華如水,掩盡風流。” 竹盈聽他語中頗有滄桑之感,大是不同于一般少年才俊意氣風發的氣概,芳心暗自不解,只是她素來恬無為,亦不追問,依然倚坐窗前,凝望著從長空中緩緩飄悠而過的浮云,屋外竹林盡處是一面鏡子也似的湖泊,倒映著藍天白云,波紋嶙峋,此刻暮色之中,一葉扁舟在湖心緩緩游弋,舟上有一老翁蓑衣竹笠。 不由對人世仇爭忽生厭惡,本對丁朝午江湖經歷頗感興趣的芳心亦靜淡下來,有感淺聲道:釣罷歸來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 縱然一夜風吹去,只在蘆花淺水邊。 丁朝午本是憶起此次歷險之事,一時意興闌珊下脫口而出,卻見她聽后無所反應,反而吟起歌來,細思她歌中之意,便如閑云野鶴般與山水同樂,說不出的閑適自在,轉首隨她眼光瞧去,接口道:濱江蟹舍主人歡,菰飯莼羹亦共餐。 楓葉樂,荻花干,醉宿魚舟不覺寒。 他這幾句詩道盡山水漁趣,竹盈聽后,微微一笑道:“秋風起兮木葉飛,吳江水兮鱸正肥。此時秋風漸起暮色已濃,已是用膳之際啦,公子想必憶起那鱸魚之美了吧?”丁朝午暗贊眼前人兒玲瓏心竅,哈哈笑道:此行不為鱸魚膾,自愛名山入竹林。 竹盈引的是晉張翰中的兩句,丁朝午改以本朝大大有名的才子青蓮居士李太白詩句作答,意思是向往垂釣生涯,當然不是為了莼菜鱸魚的美味,而是追求一種適意的人生。竹盈想不到對方年輕俊美的外貌下,竟有著和己一樣的出世之想,本已頗感親近的芳心此際不由更生了一絲知音之感,軟語道:“公子請隨我前去用膳!” 當下轉身引路,領丁朝午朝另一室走去。進得室中,丁朝午當面見室中懸有一幅橫額,上書“紫竹林”三字。那字清峻雄奇,筆力剛勁,所出顯非凡手,忖道:“原來此處叫作”紫竹林“!”隨著竹盈坐下,她輕拍玉掌,只見一個明眸粉腮俏鼻薄唇的小丫頭手端清茶獻上,竹盈在她耳邊吩咐幾句,那小丫頭領命而去。 丁朝午環目四顧,只見西首墻上掛著一幅山水,畫中淡墨暈染叢山,近處峻嶺之上一株極大古松,古松冠蓋之下一少年正在舞劍。遠處云海氣象萬千,一輪紅日自云海中磅薄欲出。畫上題的卻是:朝陽不再盛,白日忽西幽。 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 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 齊景升丘山,涕泗紛交流。 孔圣臨長川,惜逝忽若浮。 去者余不及,來者吾不留。 愿登太華山,上與松子游。 漁父知世患,乘流泛輕舟。 竹盈見他注視那落款“江海遺老”四字,當下解釋道:“這是家祖多年前所作,掛在客廳聊以自娛,公子文武全才,只怕難入法眼。”丁朝午對著畫盯了半晌,贊道:“阮籍這首詠懷詩中充滿抑郁之氣,其字筆力雄健,又卓然不群。” 轉頭向竹盈望去,問道:“原來令祖就是百年前的一代俠隱‘江海遺老’,朝午聞名久矣,只是余生也晚,無能得會這位當年震驚江湖的前輩宗師,心中素來憾恨已久,不意今日卻可得見前輩遺墨,真是幸甚!觀辭探言,遺老前輩山中高士,放舟江海逍遙自在,莫非心中竟也有不平幺?” 突見對面佳人垂首不語,丁朝午不由暗怪自己唐突。正自尷尬之際,那丫鬟卻已奉上酒菜,竹盈起身招呼丁朝午入席。丁朝午早已饑腸轆轆,望見桌子中央盆中正是鱸魚羹,鼻中魚香陣陣,不由得食欲大動,但見堂妹韻妃和師妹鳳翔俱都沒有有來,暗自動疑。 正欲發問,竹盈似窺破他心意般道:“別理那兩個野丫頭,他們正互研雙方的武功呢,一時不會有得閑暇的!公子只顧自己用膳吧!”聽及此言,他暗忖鳳翔和她哥哥一樣,自少愛武,此刻得能想威名素著的離恨天門下討教無學,自是不會輕易放過。當下亦不多說,在賓位上坐了,道一聲請,舉筷便食。 丁朝午忽憶及自己初初醒來時,曾見竹盈曼舞竹林間,袖籠風云,觀其體態身法,顯是一套絕頂武學,不由含笑道:“小姐曾于屋前林內微露絕學,卻不知是何神功?” 竹盈素手輕抬,示意他毋庸客氣繼續用膳,答道:“那是家祖所遺紫竹林三大武學之一,稱之為“翠寒竹袖”。公子身為江南丁家和蝶衣會兩大門派的傳人,武學精深,竹盈娛興之作,諒難入公子法眼!”丁朝午雙手連搖,不以為然道:“小姐過謙啦!江海遺老是何等樣人物——當年圍剿號稱”天下“的媚情教主屠行空之役中六大正派高手之一,他所遺留于世的武功實是非同小可,適才觀小姐微露身手,已可見一斑。較朝午那是高之多矣!” 竹盈笑顏如花,正欲說話,忽然屋外一在陣喧嘩,顯是有一群人走來。 忽聽一人嘆道:“目前所約之人俱已到齊,只”鐵指“戈天衣尚未到達。公度擔心北天山距此萬里之遙,一旦途中有甚變故,便趕不上今日紫竹林之會了。” 一人宣聲阿彌陀佛后,接道:“岳施主毋須過慮,戈大俠素以一言九鼎稱著武林,他既然答應前來助一臂之力,必會如約而至。”丁朝午聞言心中大奇,先前說話之人竟是江南丁家客卿——極受“妙手佛心”丁臨川器重的“不醉仙”岳公度。 丁朝午暗哼一聲。他雖為丁家人,但其父生前和丁臨川曾為爭奪家主之位有過一段恩怨交纏,因此對現在稱尊天下的江南丁家頗有心病,自小十多年來就極少往返回家,一直依著“琴劍”莊清音長大。他對丁家之人除了丁臨川生女韻妃外都無甚好感,因此得知屋外說話之人中竟有岳公度,心內不由頗為尷尬,不知他此來所為何事? “哼,戈鐵指來又如何?不來又如何?現今天下尚有何等麻煩,憑我等幾個尚且應付不來幺?”一個雷鳴般聲音震人雙耳,撼神動魄,言中傲氣十足。 丁朝午正自奇怪是何人如此倨傲,忽見竹盈秀眉一挑,嘴角微撇,顯得有些不屑。這時只聞岳公度向發話之人苦聲笑道:“公度受教了,只請董二堡主免開尊口,公度倒沒甚,就怕祝姑娘受不住你這董家堡獨門的叱氣成雷功夫。” 那人哈哈一笑,便即住口。丁韻妃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道:“鳳翔meimei是琴劍的得意高徒,已得莊會主音殺之技的真傳,怎會被董二叔這幾聲吼便嚇著了,岳老你這心未免cao的多余了。” 丁朝午暗自詫異這姓董之人莫非竟是號稱“西堡”的董家堡堡主董則霸的親弟董則枯,不由又想起一夕纏綿后多日未見的許心怡來。神思蕩漾間,竹盈見他面有異色,還道他不解心存惑疑,低聲問道:“諒公子尚未知曉師尊為何帶同竹盈和韻妃師妹出現此處吧?竹盈正欲想公子解說呢。” 丁朝午搖頭道:“其實朝午一直不解,極少過問世事的冰魄神妃前輩怎會離開”離恨天“嫡入紅塵,只是生怕冒昧不敢動問而已。” 竹盈道聲公子太過多禮哩,旋即解釋道:“此次令叔丁臨川前輩傳書敝門,請求協助一臂之力。閉關多年的師尊竟出人意料地帶同我和師妹親下山來,我們至今亦是不曉究是為何。后來才知知因目的地是竹盈祖居之地紫竹林,是以讓小妹參與此事,其實竹盈所知并不較公子為多,只隱約知道丁家岳公度大俠發起幾位前輩聚會此地,似要圍擊一窮兇極惡之人,詳情如何,稍停自會明白。” 二人正低首說話間,屋外走進一行人來。當先那人丁朝午認得身材低矮有些微胖身懸一酒葫蘆的中年人正是自號“不醉仙”的岳公度,身畔二女是同樣風姿楚楚的丁韻妃和祝鳳翔。其后還隨有是數人,僧俗皆有。 除認得滿臉兇悍之色的董家堡二堡主董則枯外,丁朝午暗驚那個面色紅潤,身著一襲灰色袈裟,手持散發著冰冷青光的月牙方便鏟的慈眉老僧——少林寺戒律堂首座大師法華上人,竟亦出現此地。 一個瘦得飄飄的矮個青袍道人,背負長劍,臉上一團青氣,一雙銳目,乍開乍合間精光閃爍。丁朝午心忖:“據說這浮芥子劍法通神,是武當七子中除浮塵子外的高手,且是武當掌教木須真人的親傳弟子,卻不知是否真實?” 丁朝午雖久走江湖,但他性情頗為高傲,除武林俠女外一般難得與人結交,是以除卻少林武當的兩位高人外,余者竟不識得。 此刻岳公度一見丁朝午與那個離恨天女弟子并肩對門而立,暗笑憐花公子果不脫多情本色,這幺快邊與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這般親近了。忙趕前幾步,握住丁朝午雙手,朗聲笑道:“聞說三公子恰巧落腳此地,在下心下不禁大喜,公子身負絕學,實為此行一極大幫手。只是不知公子肯否應允?” 丁朝午朝相繼落座的過人點頭招呼,皺眉道:“岳大哥尚未說出是何事,朝午實是不知能否盡力?” 岳公度一拍額頭,謙然道:“我真是糊涂了!且不忙說是何事,三公子,讓岳某先為你引見幾位武林高人!” 岳公度首先手指董則枯,顯是董家堡近年來聲威大震,壓過不少名門大派,其二堡主的身份在此該是最高,道:“這位董二堡主和三公子算得上是親戚,就不用岳某多饒舌了吧?” 董則霸聲若洪鐘,哈哈笑道:“丁公子阿姨許心怡是咱大嫂,公子小時曾在本堡度過一些時日,那時我們就認得啦!只是不熟而已。今日幸逢,咱爺兒倆可得多多親近!” 丁朝午向他作了一揖,他已不記得是否少時確有其事,當下只唯唯諾諾不置可否。 岳公度又道:“這位是少林戒律堂主持法華大師。”那白眉老僧高喧佛號,合十為禮。丁朝午躬身還禮,又聽岳公度道:“這位便是武當七子中的浮芥子道長。”那浮芥子子面色冷肅,只一頷首,便算見過禮了。丁朝午也不以為怪,他早聞說此人一生以劍為癡,向來不通世禮。 岳公度又轉向一位錦衣老者道:“這位是京都天師府高手‘瀾滄煞神’厲殘厲大俠。”丁朝午心下大奇:“怎幺此人也來啦,真個奇怪哉也。” 要知這厲殘雖然是天師李輔道屬下,武功高絕,一條逆龍鞭罕逢敵手,但為人怪僻喜怒無常,正邪不分,且性好殺戮,在江湖上名聲不在怎幺好,但旁人礙著李天師的面子,當面亦不好說什幺。丁朝午心中所思,面上卻見了一禮。厲殘還了一禮,丁朝午仔細看時,卻見他不知為什幺面色蒼白神情甚是憔悴。 在厲殘之后,在場之人便只剩一人沒有見過禮。那是個黑衣中年道士,年紀約在四十左右,一臉冷肅之氣,讓人望而生寒。 岳公度猶豫一下,還是先介紹道:“這位是大衍道長,人稱‘鬼道’,他與棲霞觀玉惜子道長是同門師兄弟。” 丁朝午心下電轉,始終想不起江湖上有這幺一位叫“鬼道”大衍的人物,只是玉惜子的大名卻是如雷灌耳聞名久矣,玉惜子獨闖當今四豪四奇九大派中五臺派的耀陽絕星大陣全身而退,名動武林人所側目。出于禮貌道:“朝午見過大衍道長。” 岳公度笑道:“好了,既然諸位均已到齊,岳某便可將今日會晤目的說出啦。” 董則枯大聲道:“是啊,岳老弟,你傳書在座各位,只說聚會紫竹林是為鏟jian除惡的一場大戰作準備,卻不知對方都是哪些高手?” 在場之人都凝神傾聽,只有那厲殘和大衍道人神態自若。丁朝午看在眼里,心中一動,暗忖:“莫非此二人已經知道了?” 只聽岳公度朗聲道:“這對手幺,只有一人!” “什幺?只有一個人!”董則枯大吼道,臉漲得通紅。不止是他,在場之人除了厲殘和大衍外,大都面露不悅之色。要知他們均為當今江湖舉足輕重的幾大派中的首要人物,離恨天,天師府,江南丁家,少林武當等任是其中一人,便已能令江湖震動,他們本身又是名動一方的高手。今日齊集在這紫竹林中,卻只為了迎戰一個人。 岳公度淡淡道:“不錯,便只一人!我們今日要伏擊的,便只這一人!”他說這伏擊時,語氣顯是極為慎重。 少林法華大師壽眉抽動,問道:“卻不知此人是誰?” 岳公度深吸一口氣,凝聲道:“他便是昔年初涉中原就橫掃江湖的西域奇人——奪魄魔君!” 眾人聽了岳公度的話,心頭均是不由一震,暗道:“原來是他!” 法華大師緩緩道:“老衲聞說此人原是出身于阿爾泰山,乃人猿交合而生,不知是否可真?” “大師之言公度亦有所聞。只不知真假,但‘奪魄魔君’袁侯生天生稟賦,神力無匹,卻是事實。他曾獲異人傳授武功,諸位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岳公度神情凝重道。 董則枯氣哼一聲,不服氣道:“力氣再大,也只不過是個匹夫而已,何足懼哉?” 丁朝午面露微笑,轉過頭瞟了一眼默立身旁悄無聲息的竹盈,見她正凝視自己,便昂起下巴學做董則枯那神氣模樣。竹盈忍俊不禁,眼中流露笑意,隨即又露出責備的神色,顯然怪他不尊重前輩。丁朝午見她反應熱烈不禁暗樂,又轉過頭來。 只聽岳公度嘆道:“難怪董二堡主做此想,奪魄魔君在一般江湖人心目中無所地位,法華大師能知其名,實是因為少林亦曾在其手中吃過虧。”法華大師臉上露出羞愧之色,卻不辯解,眾人便知確有其事了。 岳公度稍頓續道:“卻不知傳授此獠武功的異人便是那媚情教的漏網之魚——曾與當年天下六大高手中峨眉李妍真李真人兩敗俱傷的鬼手奪魄。鬼手奪魄在殲情之役后傷逃至阿爾泰山,無意在一群猿猴中發現一小孩,憐材之下留其一本。此人便是日后的奪魄魔君,只是他百年來一直在阿爾泰山苦修,絕步中原,是以人所莫知。兩年前卻不知為何踏入中原,大肆屠戮,適逢‘慈心羽士’管三白前輩路過,激戰三日夜后敗逃而去!只是管前輩亦負極重內傷,因與敝東主關系密切,不支下來到江南避入丁家養傷,至今二年矣!因當時此戰極是隱秘,故而外界甚少有人知曉。” 慈心羽士管三白乃是上代正派絕頂高手,與“妙手佛心”丁臨川雙峰并峙,一時喻亮。兩年前卻無端失蹤,江湖中人還頗多猜測他已坐化名山了呢!卻原來是和異軍突起的魔道中人“奪魄魔君”,兩敗俱傷同告失蹤后在丁家養傷。眾人此際才明白這樁武林懸案的始末。 岳公度見眾人都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態,長吁口氣道:“奪魄魔君兩年來不知躲藏何處,敝東主曾暗中廣散人手搜尋與他,卻毫無所得。丁家近日來卻一連接到江湖各處幾次傳書,是以有了此次聚會。諸位同來來聽聽吧!”言罷,緩緩伸手從懷內掏出幾張紙條。 他先用目光掃視眾人一眼,看大家都神色凝重,方才念道:“臘月十六,奪魄魔君過虎豹峽,風云騎百二余輕騎乘夜圍而襲之,戰一刻余,俱歿。”這短短幾句話只三十余字,可從岳公度口中淡淡道來,卻如大錘般重重擊打在眾人心中。 要知這風云騎較之九大門派雖則人數雖不多,但人人生性彪悍,騎術精湛來去如風,橫行燕趙之地幾近十載,無人可制。眾人萬萬想不到只一刻間便已全喪于奪魄魔君之手! 眾人沉默了一陣,祝鳳翔突道:“那風云騎雖然名聲不小,但我師傅曾說其中無甚稱的上真正的高手,毀在那魔頭手中,倒也沒甚奇怪之處。” 岳公度搖首道:“祝姑娘,想蝶衣會莊會主何等高人,他所說的高手當今天下大概只有天下四尊,四大奇門和九派掌門宗主之流才稱得上吧!余者碌碌,自是不在他眼中。只是如他那等高手畢竟有限,以你我角度來看,風云騎實是不可小視!” 微微苦笑中展開另一張紙條,輕聲念道:“臘月廿一,奪魄魔君宿于青蓮鎮,”翻天掌“路尋初,”覆地刀“曹抗旭攜青松山莊八十余名高手乘夜突襲……” 言及于此,忽然抬頭看到眾人臉都繃得緊緊,續道:“此一戰由初更起至二更止,”翻天覆地“二人一死一殘,八十余高手幾歿,逃生者不足十人之數,魯境大派青松山莊是役盡毀!” “翻天覆地”兩人結義多年,組建青松山莊,一掌一刀橫掃魯境,是綠林道總瓢把子,大名鼎鼎跺腳地顫的地方大豪,然則以此二人這等高手,率八十余人乘夜突襲,卻幾至全軍覆沒的下場,怎不令在場眾人心神搖蕩! 不等眾人發問,岳公度又展開兩張紙條,冷聲道:“正月初三,奪魄魔君過萍水渡口,遭”四海幫“及”滴血組織“聯手阻擊。戰一日許,焚輕重舟船百二十余,斃敵數十,燒死溺死者三百余眾。正月十二晨,奪魄魔君遭伏于小云山,戰至午時,盡殲來敵。其中包括”纖手織云“方婕妤,”雪地飄風“劉從,”毒彌勒“了凡,”妖刀“練虹影。” 四海幫是大江之上大幫派,幫內高手如云;滴血組織則是江湖中聞名的殺手組織,都隸屬于江南丁家。兩大幫會聯手,仍落得死傷累累。 而方婕妤諸人武功地位更不在在場的任何一人之下!尤其是“妖刀”練虹影,他曾挑戰董家堡堡主董則霸,雖在董家“紅塵斬”絕世刀法下俯首稱臣,但亦拼斗了將過二百余招,為近年來手下少有三合之敵的董則霸極為稱道,英雄相惜下只斃敵之命而不傷敵的“紅塵斬”刀法中首次有了逃生之人! 但現在卻就連他這樣的人物亦敗在了這幾乎名不見經傳的奪魄魔君手中,想來實是可畏,此際董則枯臉上已沒有了先前的不以為然。 他念完這兩張紙條,抬起頭來,見眾人都神情木然,不由長長嘆了口氣,道:“奪魄魔君所過之處赤地千里,殺孽之重,駭人聽聞。今日若不將他除卻,卻不知還要有多少江湖中人將死在他的”青天戟“下!” 大衍道人目射異芒,突然道:“江湖傳聞奪魄魔君身負昔年媚情教主屠行空所遺的和象征教主之位的”摩坷令“,久聞岳大俠以見聞廣博而名著天下,不知是否確有此事?” 岳公度微微一笑道:“岳某確知此事。” 大衍雙目如電,緊盯著他道:“如此說來,傳聞是真嘍?” 岳公度不置可否,緩緩踱了幾步,突然轉身道:“此傳聞非但不真,且更由丁家一手編造!” “什幺?是丁家之人編的?”大衍驚呼道,難掩萬分失望之態。不止是他,在場之人均大感詫異。要知江南丁家向來俠名極盛,為白道頂梁柱,這丁臨川豪邁磊落,素性慈和,主持公道向來極得人心,不意竟編出這等損人陰德的彌天大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