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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煙山?jīng)]有講話,落坐在她身側(cè),取過她手中的筷子,拿了阮娘遞來的帕子細細的為她擦手,擦嘴,淡聲道:“涼了傷胃。” 九微抬頭看著他,眼睛發(fā)酸發(fā)澀。 阮煙山忽然伸手攬過她的頭靠在他肩上,輕輕柔柔的撫順她的背,嘆氣道:“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撐著,我曾為你授課,也算是你的師父,你可以依傍我,讓我?guī)湍悖o著你。” 她的太傅大人溫柔極了。 她靠在那肩膀上,心是軟的,眼睛是熱的,像是突然有了依附的小屁孩一般,委屈難過從心底里翻翻涌涌,她卸盔棄甲,她潰不成軍。 她聽見自己悶聲道:“你回去吧,你在這里我時時刻刻無法安心。” 阮煙山?jīng)]有講話,溫軟的手指細細的撫順她的背,她的散發(fā)。 她聽到她的太傅大人溫柔如水的對她說:“燕回,你回你的家鄉(xiāng)吧。” 她安躺在他肩膀上的一顆心便收緊收回,她坐起身子看著阮煙山問道:“太傅的意思……” “跟你的哥哥回家鄉(xiāng)吧。”阮煙山將她的碎發(fā)捋在耳后,笑的溫柔又好看,“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愿望嗎?好不容易圣上和國舅都準了,你不必再背井離鄉(xiāng)的飄零,你可以回你的故鄉(xiāng)堂堂正正的做你的公主……”他手指一頓,愣怔道:“你怎么哭了?這樣不好嗎?你……” “沒。”九微低頭不迭的擺手笑道:“很好,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我是高興,高興的掉眼淚,我終于……可以回家了。太傅也希望如此對吧?” 阮煙山有些無措,“這……不是你的愿望嗎?我自然希望你愿望成真,希望你開心平順,再也不必膽戰(zhàn)心驚的當這個質(zhì)子。” “我很開心,我非常開心……”九微低頭看著眼淚落在手背上,不敢抬頭讓他看見,笑著道:“我只是沒想到連你也對我這么說……” 眼前光影忽然一閃,椅子當啷啷的一陣晃,九微抬頭就瞧見沈宴扯著太傅的衣襟拉他起身,“沈宴你……” “你為什么不直接問問他愿不愿你走?舍不舍得你離開?”沈宴抓著阮煙山的衣襟,盯著九微,“要我替你問嗎?” 阮煙山尤自不解沈宴突然進來扯他起身,只是抓著沈宴的手腕道:“放開手。” 九微忙起身道:“沈宴你先放開他……” “閉嘴!”沈宴扯著他的衣襟,指著九微問道:“阮煙山你看到了,她在你眼前掉眼淚,我問你,你希望她走?” 阮煙山看著沈宴,臉色平淡卻蒼白,“那是她的故鄉(xiāng),我沒有權(quán)利說什么……” “我只問你希不希望她走?舍不舍得她走!”沈宴抓著他衣襟的手指都氣的發(fā)抖,“不要跟我說什么故鄉(xiāng)什么為她好,她對你如何你阮煙山不清楚,不明白嗎?” 九微發(fā)愣的看沈宴,她和沈宴認識那么久,從來沒有見他這般失態(tài)這般生氣發(fā)怒過。 第53章 五十二 雪在半夜里停了,幾日來難得星辰滿天。 星月太亮太好,照的窗下銀閃閃的一片,九微睡不著散發(fā)立在窗下看星月閃爍,風吹進來,珠簾曳曳生光。 阮娘近前來將披風裹在她身上,柔聲道:“公子在想什么?” 九微瞇了瞇眼,“想家,我真真正正的家。” 阮娘沒再開口,九微回頭問道:“國舅呢?我想見見他。” “國舅他……”阮娘欲言又止,回頭瞧了一眼。 殿門被人推了開,冷風吹珠簾,九微在一曳曳的光中看到陸容城走了進來,衣袍下是不知哪里沾染的碎雪。 他一直在殿外? 阮娘欠身行禮退下。 大殿里只余下他們。 陸容城落坐在外殿正堂,并不講話,也不看九微。 九微挑開珠簾過去,“國舅明天會親自送我出京嗎?” 陸容城抬頭望她,眸子里有細微的血絲,輕輕動了動嘴唇,“你……”是想問她為何肯妥協(xié)離開,話到嘴邊卻覺得沒有意義,只是道:“我會陪圣上送你離開。” 九微點了點頭,又道:“我有一事求國舅。” “你說。”陸容城等著她開條件。 她坦然的看著陸容城道:“這最后一夜我想回質(zhì)子府。” 陸容城頓了頓,“你這么想離宮?” “是。”九微斷然道:“這是我最后一個請求,懇請國舅準許。” 陸容城看著她道:“好,我送你回質(zhì)子府。” “不必了。”九微淡聲道:“我不想驚動人,想一個人回去靜一靜。”又補道:“國舅若是擔心我會耍花樣可以派人監(jiān)視著我。” 陸容城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許久才答她,“我讓人備馬車送你回去,外面風冷。” 九微謝恩,轉(zhuǎn)身要走,陸容城忽然道:“你現(xiàn)在就要走?” 九微頓步回過頭,“怎么?國舅還有什么話要講?” “恩。”陸容城應了一聲,點了點身前的椅子,“坐一會兒。” 九微應順的落坐。 便再無話。 九微低頭看著手指,她聽著珠簾細碎,聽著廊外風聲細細,然后她聽到陸容城問她,“你沒有什么話要說?” 有的,千言萬語,萬語千言,只是如今無可訴說,也無用訴說。 燕回的手指上有些堅硬的繭,細長而有力量,九微瞧著那繭道:“此去一別便再無相見之日,國舅想問什么就直接問吧。” “必會再見。”陸容城看著她,不容置疑,“我不是說就當你去散散心嗎,不要亂想,燕疆會照顧你。” 九微摸著指上的繭,淡笑并不講話。 半天聽陸容城問道:“她……有沒有什么話對我講?” 她,是指九微嗎? 九微從手指間抬起眼,陸容城似乎很疲倦,眉目深深,等著她講話。 月色真好,一地銀素。 九微近前蹲在他眼前,抬頭看著他,他的眼睛里映著她,又沉又深,“她說希望舅舅永不后悔。” 永不后悔。 他的手指收緊,看著她從眼前起身離開,消失在曳曳珠簾之后。 他這一生唯一后悔的只有一件,便是當初逼著善雅入宮。 他曾發(fā)誓寧愿負天下,也再不做后悔之事。 九微出宮時一地月色似碎銀,照在積雪上亮晶晶的發(fā)光,她獨自穿過那條長長的甬道,前面是看不清的光暈,背后是她的宮殿。 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道別了,她回過頭看不清深深沉沉的宮殿,看不清站在宮殿之前目送她離開的陸容城。 ============================================================================= 她坐上馬車一路回了質(zhì)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