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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時長情總是說宮中陰森森的,夜里做噩夢睡不踏實,她便請來了有名的道士畫了這張符給長情。 這符咒專門用來驅鬼,驅趕一切鬼魂。 她有些發傻,看著長情將那符咒貼在了殿門之上,腦子里嗡的一下開始顫鳴,她聽到自己問,“長情你看得到我是不是……” 長情側過頭來,發鬢上沾惹的粉白花瓣襯的他格外好看,她的長情果然什么時候都美極了。 她看著他微動的嘴唇,半天才在嗡嗡作響的腦子里聽清那句話,“你……快些去投胎吧九微。”轉身入殿,沒有半分遲疑。 真奇怪,她明明是鬼魂,沒有感覺,卻覺得渾身冰寒,冷的她發顫,她在混沌中昏睡了幾日?幾月?還是幾年?為何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了?她曾經捧著寵著的長情,那個為她吃醋,和她朝夕相伴的長情,如今輕飄飄的對她說,你快些去投胎吧。 他看得到她,聽得到她,明明……知道那個對他柔情蜜意的人是個冒牌貨。 她在殿外愣了很久,久到殿內熄燈,她聽到低喃的話語,肌膚相撞聲,慢慢變成嬌喘低吟,一聲聲春色迤邐。 那是她熟悉的,長情的聲音和她自己的聲音。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低喘:“從郁……我第一次……你輕點……” 長情情欲之下特有的聲音啞啞,好不溫柔的道:“怎么哭了?很疼嗎?” “不是……我怕一覺醒來一切變回原來的樣子,再也見不得你了……我不想當皇帝,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九微在窗下聽著,從未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哭起來這樣的楚楚可憐。 長情應該擁抱了她,親吻了她,抵死纏綿的呻吟道:“傻瓜……有我在。” 有我在。 她的長情什么時候學會了這樣的溫柔?她開始懷疑她果然在那黑暗中睡的太久太久了,久得一切都變了,久的她如今開始懷疑自己才是個不知道哪里來的冒牌貨,孤魂野鬼。 不然她最親密的枕邊人怎會如此毫無芥蒂的接受那個冒牌貨?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九微看著那殿門之上的符咒想發笑,伸手扯了下來,果然是江湖神棍,半點屁用都不管。 “是你在這兒?” 身后突然有人開口,嚇得她幾乎魂飛魄散,手中的符咒飄飄落地,她一回頭就看到立在廊外花樹下的沈宴,蒼白的臉,淺藍的眼,“真是要嚇死個鬼!” 第3章 二 “真是要嚇死個鬼!”她嚇的抖三抖,沖沈宴吼完才醒悟過來,自己如今就是個鬼…… 那沈宴……是看得到她?! 她且驚且喜,看著沈宴在樹下以袖掩口的悶咳,他似乎冷極了,咳的肩膀聳動。 沈宴注視著那張飄然落地的符咒,又低低開口道:“是風還是你?” “是朕是朕!”九微第一次覺得沈宴如此順眼,火急火燎的飄到他眼前,玩命的沖他揮手。 他淺藍的眸子卻依舊沉沉寂寂的注視著那張符咒,根本看不到眼前的九微。 九微只恨不能扇他一耳光,在他身邊急的團團轉,才聽他扶著花樹虛弱道:“若是你就撿起那道符。” 對啊!她剛才氣急,確實碰到那道符咒了! 她火速蕩過去,彎腰伸手,指尖傳來細微的觸感,那觸感讓她激動的幾乎要罵娘,她顫巍巍的撿起那道符咒,看著沈宴是目光隨著符咒緩緩移動,怕沈宴不能確認,她舉著符咒刷刷的掄了兩圈,緊張的揮動。 沈宴的臉色本就蒼白,如今被凍的愈發白,只瞧的出一雙眼睛神情難測,攏著眉頭半天道:“果然是你?” “果然是朕啊!”九微玩命的抖動符咒,在沈宴眼里那符咒如同抽風的樹葉一般。 他松開眉頭,唇角細微的抬起,剛要開口講什么忽然扶著花樹掩口猛烈的咳了起來,越咳越來勁,枝葉顫抖。 “喂……沈宴,你可別咳死啊!”九微緊張的飄到他跟前,生平前所未有的后悔自己詛咒太多次讓沈宴咳死算了,“沈宴!你好歹再撐一撐,稍微再死啊!” 他在花樹下,壓在肺腑里的咳,肩背聳起才發現他消瘦極了,松散的碎發襯得他像個羸弱清瘦的少年。 他掀起漆黑的眉睫瞧著飄到眼前的符咒,唇角一勾的笑了,張口道:“你居然比我先死……”話未講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就那么扶著花香浮動的枝蔓,一晃一晃,晃的叫九微心驚膽顫。 有黑影躥出略到他身后,輕輕托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恭敬道了一句:“大人。” “日你娘親……”九微簡直氣的要升天了,“沈宴你敢先不死嗎!要死了你還不要臉的損我一句!” 是他一直帶著的侍從南楚,九微認得,這個南楚長的略一般,但對沈宴忠心不二,寸步不離。 沈宴卻笑的極為愉快,鮮血染紅的唇,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惡作劇一般對她道:“我猜如今圣上一定又在氣急敗壞罵人了。” “小賤人……” 沈宴眼角笑紋淺淺,“圣上最好不要罵我賤人,你現在應該求我。”眉尾輕輕一抬,“誠懇認真,好好的求一求我。” “求你個仙人板板……”九微回顧平生,她與沈宴真是至死都在互相折磨對方啊,她氣的快要魂飛魄散了。 沈宴有些虛脫的靠在南楚肩膀上松出一口氣,微微合目道:“我要接玄衣回宮,圣上準是不準?” 淡淡一句話,不帶語氣,卻讓九微噌噌冒火,這擺明了是在威脅她!若是她不準沈宴真敢任由她灰飛煙滅!他這種惡毒不要臉的人什么都干得出來!現在她有的選嗎! “若是圣上準了便將那道符放在我手上。”他微微掀開眉睫,打斗篷下攤出手掌,指節俊秀,掌心里紋路繁復。 九微看著那手掌有些猶豫,沈宴一直都有上奏要接玄衣回宮,但都被她能干的舅舅壓下了。按舅舅的話說,她當日求國舅留玄衣一命已是她這輩子最愚蠢軟弱的決定,若是接他回宮…… 但若是不接他回宮…… 她哀怨的看沈宴,決定保命要緊,她晃悠悠的將那張符咒放在沈宴掌心,看著沈宴波瀾無驚的眼睛似乎亮了亮。 他攥著那張符咒,眉眼閃爍的笑了,“這次我贏了。” “日你……仙人!”九微伸手扯回符咒,明知徒勞也忍不住扇了沈宴幾個耳光,只扇的他碎發拂拂。 他眉睫一掀看著九微的方向,“你離我很近嗎?”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九微愣怔,聽他言語帶笑的道:“真想看看你做鬼的樣子……一定蠢極了。” 她與沈宴一定是結了幾世冤仇,這一世的存在只為了互相傷害對方。 她氣悶至極,剛想著暗示一下沈宴快些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