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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得上梟雄二字。但墨涼知曉,林蔚然最大的缺點不是手段毒辣,也不是不信任手下的任何人。 他只是太過驕傲了。 墨涼輕垂眸,平靜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 “你來做什么?”譚易水瞇起的眼眸露出警惕的光。 “你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墨涼平靜地望著眼前的譚易水。 譚易水冷笑一聲。 “與你何干?”他說道。 墨涼的話音平靜:“風云已起,最遲明日,四國盟軍共一百八十萬大軍便會開始攻打林國。” 譚易水一喜,話音微顫:“公主她……” 未過片刻,他猛然一抬頭:“你想說什么?” 墨涼思索片刻:“這半年以來林軍在你的訓練之下,兵力當大有進益,這場戰(zhàn)役,我要你帶領林國拒敵,只可勝不可輸。” 只可勝不可輸……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譚易水目光轉沉,一抹恨意從心底迸發(fā)。 那是公主……那是他的親生meimei……一個女子歷經艱辛才有如今局面,四國之力已聚,向林國揮兵復仇指日可待,可身為曾經世子的他卻在此時……” 墨涼安靜地將目光落在譚易水身上,然后取出一塊凌亂的絹布扔在譚易水面前。 絹布散開,一節(jié)斷指從里面滾落而出,血色猙獰。 “你若是輸了,黎澤便會死。”墨涼話音認真道。 譚易水望著面前的那節(jié)斷指,壓抑在心頭的那種恨意再也壓抑不住。右手拳心攥緊,直直朝著墨涼胸口落去。 墨涼眉一沉,步伐向右側一錯,左手利落挑出長劍迎向譚易水迎面的拳頭。 譚易水低聲一喝,卻好似沒有看見那柄擋在身前的劍一般,左手一個橫斜直直朝著墨涼右肩落去。 墨涼的面色帶著些蒼白,步伐飛快后退幾步,橫劍而擋。 “匹夫之勇,愚蠢至極!”他說道。 譚易水悲戚長笑道:“至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呢?!” 墨涼橫劍。 “你不是我的對手。”他說道,“而且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最終都會化作痛苦百倍地落在黎澤身上,你若是不想他死,便只能照我說的做。” 墨涼的話音依舊平靜,落在譚易水心頭卻字字如血。 話音一落,墨涼收劍,轉身,動作利落而行云流水。 譚易水牙關緊咬,眼底浮現著猙獰的猩紅顏色。 “我該怎么做……該怎么做……”他的話音不斷重復著,掙扎著。 一邊是楚國的大業(yè),一邊是至親的生死。 直到眼底的猩紅轉作瘋狂,他才慢慢安靜下來,像是終于做下了一個決定。 一個轉身,墨涼以劍撐地單膝跪到草地間,額際冷汗零落如雨。 “我以為靠自己撐過去便可以了,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即便未到一月,五臟六腑亦痛如刀絞。”他輕聲自語道,“我大概撐不了多久了。” 話音一轉難得露出些無奈的情緒。 “也罷。”他自語道。 …… 云國以東霖城為界,約莫三分之一的土地并入了林國的版圖之中,剩下的三分之二在云襄手中。 荊長寧一身戎裝立于軍隊先列,目光遙遙地眺望著。 收復云國的失地。 這是第一步。 之前因為有蕭嶸在云國埋下的隱軍在,林蔚然在云國的這場逐鹿之中反倒是落了下風。 但他終究是林王,他手下有著林國的雄兵,再加上陸存續(xù)叛變,最終依舊有著三分之一的云國落入他的手中。 中將軍莊新坐陣內地,左將軍趙風鎮(zhèn)守邊關,而在一天前云國的地域則落入了右將軍譚易水手中。 這是南宮落月最新的情報。 而如今四國盟軍之中調動的三軍將領是她和黎夏蕭嶸三人。 這有些可笑。 因為得知了這一切之后,黎夏什么都沒有辯駁,直接立下了軍令狀。 時光像是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曾經的兄弟,如今站在了不同的立場。 揮戈相對。 或許還有更可笑的。 那便是黎夏的身后,是十年前的若敖軍。 荊長寧的目光投在遠方的戰(zhàn)局之上。 …… 譚易水怔怔地望著面前的這一幕。 “二哥。”黎夏喚道,“我們等這一天很久了,你不會攔我們的,我知道。” 黎夏目光定定地望著面前的譚易水。 身后,千軍萬馬,落日山河。 兩千將士立于黎夏身后。 “黎大哥!” 譚易水的神思被一聲興奮的話音喚回。 “黎大哥,真的是你啊黎大哥!我是小毅!燕毅!當初我就是你手下的兵,后來才調到左將軍穆離手下,我當初的馬術還是你教的,我還以為黎大哥你已經死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燕毅話音悲傷起來:“何將軍死了,蕭將軍死了,他們都死了……” “燕毅……”譚易水的眼底浮現一抹霧色。“我……” “二哥。”黎夏話音有些興奮,像是剛買了糖果回家找兄弟姐妹分享的孩子,“你看到了嗎?若敖軍沒有亡,當年的左軍還有兩千人,整整兩千人……我們不是孤孤單單的了。” 譚易水再也忍不住,一行渾濁的淚從眼角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是喜極而泣,卻又無可奈何。 “我不能讓。”譚易水搖了搖頭,“小夏,是二哥沒用,二哥做不到。” 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大哥去死。 ☆、第291章 題目不知道 “黎川!”裴英一聲震喝,“你可還記得何將軍?可還記得登月谷五萬亡魂?” 譚易水沉默。 他是何正的副將,他當然記得何將軍,他記得十一年前在烈火之中他拼了性命要掩護他們離開。 他擋在他們前面。 他死在他們面前。 譚易水忽然想起當初在林國的重獄中,生死之間,大哥對他笑道:黃泉路上有川弟相伴,我亦不孤單。 當時他回道:不錯,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生死坦蕩,又有何懼! 他們怕死嗎? 不怕。 黎夏望著譚易水。 望著改名換姓如今成為林國右將軍的二哥。 “你不會攔我們的。”他笑著。 笑容里含著悲傷,卻堅定不移。 他怎會不知道二哥是怎樣的人?那他如今的所做所為只有一個解釋。 林國有人握住了二哥的軟肋。 他猜的出來的,二哥若是守不住,大哥會死。 “人總有一死。”黎夏道,“易地而處,若此刻處在大哥位置的人是我,我不懼這樣的死,我以此為榮光。” 黎夏笑著,眸底卻劃過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