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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沉眉。 然后他向前邁了一步。 四處,墨涼隱在暗處,獄卒并未迫近。 面具下的面容如深潭之水,平靜到了極致。 這的確是一場考驗,黎川若是選擇離開,他們兩個人都沒有機會活著出去。 黎川拉住黎夏的手。 “小夏,你聽我說。”他的聲音低沉,“不錯,那九節斷指是大哥的。那日你也見了,大哥身受重傷,根本不可能逃出去,所以二哥得留下,無論生死,我不能讓大哥一個人。” 黎夏的手心攥了攥。 “那我為何不能留下!”他沉聲質問。 黎川的目光流露出脈脈溫情:“因為你是大哥和二哥最放不下的人,你若活著,大哥和二哥即便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你……懂嗎?” 黎夏跪在黎川面前,聲音哽咽,握拳重重砸在地面之上。 “好,我走!”黎夏嘶啞著喉嚨說道。 黎川拍了拍黎夏的肩頭,溫聲說道:“二哥相信你。” 黎夏提著劍,步伐沉重。 他的目光像是被黑暗過濾了一層,不似以往的清澈。 黎川望著黎夏的背影,眉眼溫潤,一抹釋然的笑意在唇角浮現。 當黎夏的步伐走出刑室。 墨涼走到了黎川面前。 “你做的不錯。”他說道。 黎川一個轉身,鏗鏘跪地。 “我知曉你想要做什么,臣服罷了,放我三弟離開,從今日起,我會如你所愿。” 墨涼的目光幽暗:“我會給他活著出去的機會,但能不能出去,得看他的心有多堅定。” 他轉眸望向黎夏,俯身將他扶起:“這是地獄,來地獄里走上一遭,不可能輕易離開。” 黎川目光沉沉。 “只要有希望,小夏可以的。” …… 血,順著割裂的傷口,粘稠地從全身各處流下。 他的眼眸卻極是堅定。 左手的手心緊攥,其間還留著黎川留下的溫度。 在黎川握住他的手時,他的指尖在他的手心留下了幾句話。 ——楚人心散,必須聚楚人心方能成事。 ——去,找云國蕭嶸公,他是當年大將軍之子。 ——或是,去找當年活下來的公主殿下。 ——聚楚人心,為了這唯一的希望,你不能留下。 僅是骨rou親情,黎夏根本不可能被說服,可是,當一切背上國仇家恨的希望,他轉身離開。 這是他們兄弟三人的愿望。 血,依舊在流淌。 他的意志有些模糊,但他知曉自己不能停下步伐。 因為,他要守著希望。 …… 黎川笑了笑。 那個希望其實無比飄渺,蕭嶸?他臣服云國多年,若是當真可以,他和大哥怎會不去尋找? 公主?一個茍活下來的公主,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孩子,又能聚楚國多少人心? 不過借口罷了。 但他的小夏耿直憨傻。 真是……好騙啊…… …… “既然你做出了決定,那我會讓黎川黎澤在重獄中無聲死去,我會給你們捏造新的身份,你們會用新的身份活下去。“ 墨涼望著黎川說道。 新的身份……嗎? “好啊。”黎川答道。 …… 錚錚劍鳴。 黎夏只覺自己被淹沒在了人海之中,連一絲光線都不曾有。 他拿著劍,手腕愈加無力。 尸體錯落倒在他的面前。 死亡,搖晃在他的面前,只等他一個懈怠,便撲咬過來,將他撕成碎片。 隱約間,他的面前浮現了一幕幕光影。 “黎夏,我是不是很厲害?”那少年跳在座椅之上,大喇喇問道。 “對呀,我就是個女孩子,我漂亮嗎?”那女孩子提著裙擺,在月光下轉著圈。 “黎夏,關門!” “黎夏,備紙墨!” “黎夏!” “黎夏!” …… 他搖晃著步伐,才發覺自己走出了重獄。 竟是不知何時走到了館舍之外。 前方便是那個女孩子的屋舍。 他在白日里剛剛和她道過別,他和她打了場雪仗,他還揉了揉她的腦袋。 想到這里,黎夏迷惘的神情清醒了些。 他向前邁著的步伐后退了些許。 他不能去找她。 此時,若去,會連累她。 想到這里,他步伐踉蹌,轉身離開。 …… 夜,像是墨汁打翻在宣紙之上,攪弄著或淺或深的顏色。 南宮落月輕輕為荊長寧掖了掖被角。 “睡吧,公主這些天有些累了。”她喃喃道。 …… ☆、第74章 陪我喝酒嗎 又是一日昏沉。 天空之下,暮靄漸濃。 宮殿之內。 姜姬柔媚著身子骨膩在林王身上。 “王上。”她輕聲喚著,手持酒爵,“再喝一杯嘛!” 林王的手挑逗地抬起姜姬的下顎:“愛姬這雙眼睛生得極是好看。” 自從那日會盟之際,吳姬被林王拉過來擋箭死了之后,姜姬便成了林王最寵愛的姬妾。 她咯咯地輕笑著,使著渾身媚術努力地將林王灌醉。 醉了,才會走不動路,走不動路,自然就能留在她的宮里。 她的心思很簡單很實在。 紅燭昏羅帳,糜奢的溫度升騰冉冉。 玉體橫陳。 羅紗繡裙層疊落在地面之上,暗紅油亮的狐裘被手揚起。 林王抱起姜姬,朗聲大笑著朝著內里而去。 幾十條朱紅紗簾搖擺,遮掩著其間一條極是寬大的雕漆長榻。 有輕笑,欲迎還拒。 有低語,輕聲嚶嚀。 燈火漸漸暗下。 一道白煙自屋頂間的青瓦間悠悠落下,很快彌散開來。 屋內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只余沉沉的鼾聲。 屋頂透進一道光線,在夜間并不明朗。 那道光線漸漸寬大了些,屋頂的瓦片被小心地移開。 然后一個嬌小的身影落進了屋內。 荊長寧的腳尖點落在地面上,沒有絲毫聲響。 輕輕地,她從地面散落的衣衫之中,挑出一件白色的里衣,手中瓷瓶輕輕搖了搖,落下些灰白色的粉末。 灰白色的粉末落在衣衫之上,像是最不起眼的灰塵。 荊長寧笑了笑,夜間暗色的光線,映在她微揚的唇角。 眸底,是一抹狡黠。 這世間最后一份鴆羽之毒,總歸是用在了最合適的地方。 也算是不枉她辛苦一番。 她的目光望向紗簾中兩個模糊的人影。 “這下,你應該可以死了。”她低聲喃喃。 揚頭,一道白絹從手中揚起,攀在梁木之上,借此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