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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雙膝一曲,重重跪倒在荊長寧面前。 “落月等您很久了。”女子垂首,微微哽咽說道。 荊長寧抬眸,目光越過低首哽咽的女子,落在天邊的一抹紅霞之上。 聲音微微有些空蒙,仿佛自飄渺仙穹而來,有些淺淡的不真實。 “十年了,是很久了。”她喃喃語道。“我們都長大了,這世道也翻覆如雨,滄桑變更,難得你還念著那些過往。”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穿著紗繡百合裙的小女孩,她住在一座深宮之中,望著高高的苑墻,父王母后都告訴她,因為她和哥哥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她不能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所以除了父王母后和哥哥,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最多的便是她的兩個小侍女,那兩個女孩子名字有些像,一個叫做落月,另一個叫做樂月。 …… 思緒飄渺如煙,再回首,時光流似箭。 “你等我做什么?”荊長寧問道,“楚國已經亡了十年,你和樂月也有了自己安身立命之所,我一次次問你,一次次給你機會,就是不想讓你們卷入這亂世的血雨腥風之中。你……難道不懂嗎?” 南宮落月低眉,話音微微哽咽:“為何要忘?為何不能卷入這血雨腥風之間?公主,從得知荊長寧之名開始,血月灣查清您從丹國一路的行徑,落月便知曉,您回來了,您帶著楚國的舊恨回來了。既是這般,我和樂月為何不能隨公主一起?” 話語愈加高昂,聲聲如同質問。 “你們與我不同。”荊長寧說道,“我是楚國公主,這些注定是我要背負的,而且。”她望向南宮落月,“這是一條不歸路,其間血雨腥風,你和樂月很有可能承受不住。你們本就可以身處局外,何必非要踏上路途。” 南宮落月仰首,話語倔強而認真:“落月從未想過回頭,所以,何必管它是不是不歸路!” 荊長寧嘆了聲,目光依舊飄渺:“我說過,我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 南宮落月道:“落月也說過,我不后悔!” 荊長寧收回落在天邊云霞之上的目光,目光染著一抹憂傷。 她目光溫柔地落在面前的那個女孩子身上,南宮落月仰首,秀美絕倫的雙眸之間是憂傷與倔強絲縷摻雜。 “你是認真的?”荊長寧問道。 “從未如此認真。”南宮落月答道。 那么…… “好。”荊長寧答道,“幫我做件事,你若真能做到,那我就答應你。” …… 兩個人的身影相偕漸漸遠去。 一處暗影之后,楊識的雙眸睜大,似是見了什么極其可怵之事。 一句句,仿若重鼓敲擊在他心頭。 楚國……公主。 那少年郎是楚國公主! 還有那個條件,那個驚心迫人的條件! 他究竟聽見了什么?! 他一瞬像是失去了思索的能力,不行,他必須將這件事告知公子,絕不能讓公子卷入楚國舊事之中! 他跌跌撞撞抬步,向歸路跑去。 易禾心頭依舊沉著那抹奇怪的思量,隱約間皆是那青衫少年的身影,揮之不去,縈縈繞繞。 一抬頭,便與楊識撞了個滿懷。 “怎得如此慌張?”他皺眉不悅道,卻又一瞬憂慮,“難道是荊先生出了什么事?” 楊識被撞得跌坐在地面之上,木然爬起,對上易禾的問句,一瞬有些清醒,急聲道:“公子,那荊郎君不是什么好人,你一定要離他遠些,莫要被他利用!” 易禾神情頓時泛出冷意:“我今時所得皆是荊先生所助,你若是再說他一句不好,你便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楊識神思一怔,心下一橫,重重咬牙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先生,他是個姑娘,他是十年前楚國亡國公主!” 楚國公主? 姑娘? 易禾神思一晃。 心中沉浸在一瞬的沖擊之間,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些微微發燙,像是被烈火灼燒一般,卻又只是一瞬,疼痛還未覺出,那火舌便已卷過。 然后便是失落,一種很是強烈的患得患失。 再然后,易禾忽然笑了。 唇角上揚,勾起若新月般的弧度。 “原來他是個女孩子呀,那可真是有趣。”他輕聲說道。 然后他將含笑的目光投到楊識身上,微微攤了攤手,說道:“那又怎么樣呢?” 楊識微愣,咬牙說道:“她會毀了易國,她是想對林國報仇,不行,我決不能看著她毀了易國。” 易禾依舊目光含笑,攤開的雙手還未收回,他又問道:“那又怎么樣呢?” 楊識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目光瞇起,有些微冷地問道:“所以公子這是想看著易國被人利用,甚至滅國嗎?” 易禾低下頭,望著楊識退后的步伐似在思索著什么。 過了片刻,他才出聲問道:“你真是個忠心的人,所以你覺得這樣不好對嗎?” 楊識點了點頭,義正言辭說道:“我不能看著易國擔此風險!” “那你會告訴別人的對嗎?”易禾微笑問道。 楊識忽覺腦海之中閃過一絲警惕,他下意識地又是后退一步。 然而卻沒有來得及。 易禾從腰間抽出佩劍,便是一道冷冷而過的劍光。 “那我便不能留你了。”易禾望著面前死不瞑目的楊識幽幽說道。 劍鋒染血,他的目光卻依舊有些興奮。 是個女孩子呢,是個有趣的女孩子。 易國嗎? 她想要他就奪下來送給她好了。 ☆、第44章 玉釵兩人心(為湘菜大師的和氏璧加更) 邁步在公子府前來回躊躇,易禾只覺從未有過這般猶豫不覺。 她是個女孩子呢。 易禾的心頭默默地浮現出了荊長寧的言談和舉止,從丹國市集之上,她從伸手從馬身下拉他起來,她說她要一身青衫,她說她許他一世前程。 漸漸的,時光易倦,點滴的觸動一點一點融入心間,她舍棄名聲,她步步為營,才有了今日的大好局面。 若為男兒身,她是個指掌算盡天下事的謀士,可她竟是個女孩子。 她的身上還背負著血海深仇。 易禾躊躇的步伐止住,他又向后退了幾步。 轉身不知去了何處。 …… 荊長寧目光寧靜,仿佛世間的觸動皆不能觸起其間一絲波瀾。 南宮落月低著頭,袖間雙手攥緊,她聲音微微哽咽:“我不想這么做。” 荊長寧牽動唇角,話語微涼道:“所以我說你沒有能力面對未來一路的血雨腥風。”她望向南宮落月,“所以,你反悔吧。” 南宮落月咬唇,固執地搖了搖頭,一個抬眸間,她對上了荊長寧安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