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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辱,憑什么易修可以做王,而他就要在丹國受盡欺凌。 易禾起身,目光如炬,像是沉靜多年的雪原遽然融化,從靈魂深處閃爍出一種渴望。 他又一次低身行禮:“望先生不吝賜教!” 荊長寧細細打量著易禾的神色變化,心中卻暗暗舒了口氣,她就害怕易禾沒有勇氣去爭,好在,受盡屈辱以后,又有幾人能不存翻覆與爭奪的心思? 她又一次起身相扶,話語認真,帶著沉沉許諾的意味:“我幫你!” 易禾望向荊長寧,那秀致的少年郎從眉眼間一瞬煥發出亮麗色調,若濃黑夜幕間一瞬破開墨色的華麗閃電。 一瞬間,竟讓他從心底浮現一種信服,他傾身而前,恭敬地聽著荊長寧的言辭。 荊長寧言談從容說道:“若想幫你得到易國的王位,首先便是要幫你離開丹國。而離開丹國,必須要想辦法說服丹王,再然后,便是讓易王對公子心生悅色,直至廢世子修,改立公子為世子……” 易禾認真地聽著荊長寧句句言辭,荊長寧將丹國易國的局勢一點一點剖析開來,絲絲縷縷,層層遞進,最初之時,易禾尚能保持心性穩定,直到荊長寧將整幅易國藍圖鋪展在易禾眼前,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來。 時光悄然而逝,轉眼間,天空明亮的日頭漸漸西去,院落之中一棵百年梨樹在地面拉出一條細長光影。 直到荊長寧將其間所有細節盡皆述盡,她端起桌上茶水潤了潤喉,目光之中閃爍一抹難色。 手指在案幾之上輕輕敲了敲,眉眼之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望向易禾嘆了聲,說道:“可是說了這么多,還差最重要的一點?!?/br> 易禾目光如炬地望著荊長寧。 荊長寧嘴角一撇,露出一抹無賴的模樣。 “這些事情要做來,需要錢??!” ☆、第6章 始有凌云志 易禾聽得此言,面色一怔。 荊長寧見易禾面色愣怔,不由自己也是面露愕然之色。 易禾搓著手,窘促問道:“不知先生需要多少銀兩?” 荊長寧猶豫了下,伸出一根手指頭。 易禾赧然問道:“一百兩?” 荊長寧搖了搖頭,眼眸之中閃爍出猶豫的色調。 易禾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一……千兩?” 荊長寧長嘆一聲,仰頭望著屋舍的梁柱,說道:“一萬兩黃金?!?/br> 易禾眼神之中的光彩一瞬間黯淡了下來,以他為質三年的處境,別說萬兩黃金,就是千兩黃金對于他來說亦是極大的數目。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易禾將目光望向對面秀致的少年郎,伸手長作一揖,躬身至底,已是從師長父君的大禮。 荊長寧一怔,有些愕然地望著易禾,一時竟未出手相扶。 易禾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聲音恭敬卻無比悲涼說道:“是易禾浪費了荊先生的時間了,想必易禾此生注定孤苦,也罷?!彼L長嘆息道。 話語聲悲戚,一瞬間似乎有什么重重觸擊到荊長寧內心深處。 她忽然站立而起,依舊沒有上前相扶,語氣滿是恨鐵不成鋼:“只是銀錢之事難以解決,你就選擇放棄了?也是難怪易王會如此不看重你,將你送到丹國為質,想必也是看出你骨子里便能習慣屈辱侍人的日子,既然你都選擇放棄,我卻這樣一心想助你成就一番功業又有何意義?” 荊長寧后退一步,忽然朗然笑道:“草木尤敢爭云霄,浪子適辱終無盡??尚Γ媸强尚?!” 可笑啊。 她尚敢以一女兒身入亂世,以圖復仇之事,而易禾枉為一國公子,竟是只因銀錢之難便輕言放棄。 真是可笑。 草木尤敢爭云霄,浪子適辱終無盡。 一句言辭在易禾耳畔縈繞,人生于世,草木尚且郁郁蔥蔥爭奪陽光雨露,而他身為一國公子,竟就這樣輕言放棄了嗎? 易禾向著荊長寧望去,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荊先生尚未言談放棄,他又為何言談放棄? 真是浪子,浪子! 卻在此時,只見荊長寧氣極而笑,伸手扯開腰間束起的緞帶,重重朝著地面上扔去。 隨后伸手便將青衫脫下,重重朝著地面上摔去。 “既以一身青衫以許你一世前程,而你已言放棄,我又有何臉面著你之衣?”說罷,荊長寧扯下束發青玉簪,擲于地面。 青玉簪在地面碎做兩斷,清脆的聲響一瞬間仿佛劃在易禾心頭,清開其間云霧。 眼前的少年郎只著內里雪色的薄衫,一頭墨發散落而下,疏狂輕放。 荊長寧抬步便欲離開,口中依舊是不屑的笑聲。 她開口復歌道: “玉京曾憶昔繁華。萬里帝王家。瓊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蕭索,春夢繞胡沙。家山何處,忍聽羌笛,吹徹梅花?!?/br> 聲音透出一種亙古的悲涼。 玉京是文朝舊都,天下諸王并起后,文天子被迫遷都南方,昔日玉京在熊熊烈火之中化作過往塵煙。 而花城。 是楚國舊都,亦是一場烽煙,國破家亡。 荊長寧的歌聲寥廓,似有血色在其間縈繞回轉,竟是令聞者不由一瞬在眼前繪出白骨如山的慘烈畫面。 易禾不覺心頭震動,他步伐顫巍地向前攔住荊長寧,話語含著nongnong觸動之情:“先生,是易禾錯了,易禾在此許諾,決不再輕言放棄!” 話音落下,他低身撿起被荊長寧摔在地面之上的青衫,匆忙上前,恭敬遞到荊長寧面前,道:“請先生原諒易禾一時言辭之失,還望助易禾重回易國,奪得大位!” 他的話語懇切,字字擲地有聲。 荊長寧回過神思,伸手不著痕跡地拭去兩腮邊的清淚。 輕輕地,她揚起眉角,目光灼灼地望向易禾,一字一句重重說道:“我只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是再有下次,我絕不奉陪!” 她還不能走。 易國,只是她面向林國的第一站。 她必須幫易禾。 荊長寧伸手接過易禾遞來的青衫,重新穿戴完畢,青玉簪碎落,荊長寧便任由自己的墨發披散垂落在肩頭,她望向易禾說道:“銀錢的事我來解決,另有一言告知公子,在未得我允許之前,今日我們之間的會面與交談不可為他人所知?!?/br> 易禾應聲稱是,一時之間卻不由對荊長寧心生欽佩。 她去解決銀錢之事? 那可是一萬兩黃金,而且不提他們之間的會面,她便依舊是那個放浪的乞丐,連他的門客都不算。 她要用何身份用何方法去獲取一萬兩黃金? 欽佩之余,易禾心中流露出疑惑,目光一個婉轉間,卻瞥見那翩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