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二人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落上門閂，側(cè)身相對，周士武先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上房，壓低聲音道，“回屋睡覺，明早還要去鎮(zhèn)上賣柴，大哥不知娘生病的事兒，明日和他說說。”

    兄弟兩心照不宣不提方才之事，交換個眼神，各回了屋子。

    月光傾瀉一地，靜幽幽的罩著院子，西屋的光滅了，一切，歸于沉寂。

    這次的病來是洶洶，黃菁菁一天昏睡的時間多，清醒的時間少，連著三日，她混沌的腦子才徹底恢復(fù)了清明，外邊天色大亮，她睜著眼，望著灰撲撲的蚊帳頂，土墻，簡陋的衣柜桌子，還是周家，撐著身子坐起身，這種生病后的感覺是不曾有過的，她想，可能真的是年紀(jì)大了，渾身提不起精神，坐著都覺得累人。

    屋里充斥著重重的藥味，嘴唇干澀，她慢悠悠下地，去桌前倒了杯水，手使不上勁，水壺差點滑落，好在被一只手撐住了，“我來吧。”

    黃菁菁沒有勉強自己，轉(zhuǎn)身回到床上，看著老花道，“老大媳婦呢？”

    老花倒了半碗水，拉了凳子坐在床前，把碗穩(wěn)穩(wěn)的塞到黃菁菁手里，“她去村頭買rou了，我過來看看，沒料到你真的醒了。”

    說起來，黃菁菁生病是他引起的，全家老小無一人責(zé)備他，讓他心里不太好受，這種不好受的感覺許多年不曾有過了，既覺得陌生，又有些熟悉，“是我連累了你......”

    “所以你往后別悶聲不響的離開了，天兒越來越熱，我怕是走不動了。”她也真是佩服自己，硬是拼著一口氣把老花找了回來，第二天還能精神百倍的去鎮(zhèn)上給人做席面，她知道老花想說什么，無非覺得連累自己，她不是矯情之人，要不是她要強，第二天為了掙錢，不會拖到現(xiàn)在。

    黃菁菁見他神色與往日大不同，不由得恍然，“怎么，想通了？”

    老花一怔，倏爾輕揚著唇，嘴角噙著淺淺笑意，有些靦腆，有些羞澀，就像清晨綻放的花兒，還未經(jīng)歷過太陽的暴曬，清新自然，他沒有回答黃菁菁的話，住進(jìn)周家，他就隱隱感覺會有今日，那天，他完全可以把自己藏起來，但他沒有，他就想看看，她是不是非要追到自己才會停下，多固執(zhí)熱情的人，才會硬拉著人要報答他，他走在前，她的聲音就在身后，漸漸，他覺得自己錯了，她若是沒有一顆火熱的心，自己當(dāng)年怎會被震撼，被感動。

    遇上他們之前，他已流浪三年了。

    看慣了悲歡離合，生離死別，獨獨叫他震撼的是她眼里的那團(tuán)火，不到最后一刻，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孩子的決心。

    “你活著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多少人想活著都不能，你倒是一心尋死，真不知咋想的。”黃菁菁嘴唇動了動，毫不留情的又念叨了一句。

    她知道，老花是真的想明白了，能敞開心底的那扇門，便不會拒絕外來的光。

    說著話，院子里進(jìn)來了人，老花起身走了出去，黃菁菁生著病，大家怕她有個三長兩短，她的門從早到晚都敞開著，周士文背著背簍，看老花從黃菁菁屋里出來，繃著臉，臉上盡是嚴(yán)肅，取下背簍，大步上前，“花叔，我娘怎么樣了？”

    周士武和他說黃菁菁病了，沒說具體緣由，他心神不寧，今日東家在，他才抽出空回來一趟。

    “醒了，你進(jìn)屋看看。”

    周士文嗯了聲，把背簍放在門口，抬腳而入，黃菁菁豎起枕頭，靠在自己身后，見著周士文，嘴角不自主掛起來笑，“我沒事了，是不是老二老三告訴你的，他們就愛添油加醋，我哪，好得很，再活個幾十年不是問題。”

    周士文抿著唇，坐在方才老花坐的位置，臉陰沉得厲害，黃菁菁喝了兩口水，把碗遞給他，“做什么給我臉色看哪，人好好的哪會想生病，你用不著擔(dān)心，最近鋪子事情多不多？”

    周士文接過碗，悶悶地點了點頭，黃菁菁怕他多想，朝外喊了聲老花，“老花，你進(jìn)屋坐會兒，和老大說說話。”

    “分了家，娘就自由自在過日子，二弟三弟愈發(fā)沉穩(wěn)，哪用得著您cao心？”周士文語氣有些沉，他娘分家不就圖個省心吧，日子卻越過越累了。

    黃菁菁料到他要抱怨通的，朝門外瞅了眼，老花竟朝圣外邊去了，她又喊道，“老花，老花，我家大兒回來了。”

    回應(yīng)她的是一道走出院門的頎長背影，黃菁菁心里嘀咕兩句，見周士文看著她，訕訕笑了笑，岔開話題道，“你見著你花叔了吧，我看他是活過來了，話不多，但人還算不錯。”

    “方大夫怎么說？”

    “能怎么說，吃幾副藥就好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你別擔(dān)心，有你二弟三弟呢。”黃菁菁溫著聲，她病了場才發(fā)覺，周士武和周士仁跟著變了些，原主掉進(jìn)糞坑，只劉氏一日三餐照顧自己，周士武和范翠翠嫌臭，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周士仁是個男子，約莫有些話不好開口，一天到晚也不來她的屋子。

    哪像這回，一回家就進(jìn)屋探望自己。

    周士文臉色緩和不少，“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

    “天熱，喝水少，可不就生病了？”黃菁菁信口胡鄒，話鋒一轉(zhuǎn)，說起了周士武休妻之事，“老二把范氏休回家了，那種人留在家只會剁爛事，讓里正代寫的休書，昨晚老二拿了些銅板給我，說是范田在老趙那的工錢，范田的差事沒了，范家不定如何著急呢。”

    范婆子以為范田跟了老趙就萬事無憂了，還祝壽，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如今范田沒了差事，范家被打回原形，看范婆子還怎么得意，想到此，她掀起涼席，下邊墊著好幾個銅板，周士文見她歪著身子有些吃力，忙放下碗，幫她把銅板拿了出來。

    “你二弟是踏實下來了，平日有他提點你三弟，出不了岔子，分了家，還是一家人，哪能隨著他們性子長，再等兩年，娘是真的啥都不用cao心了。”黃菁菁嘆了口氣，算是回答了周士文方才的問題。

    第67章 067 生意成交

    周士文垂著頭沉默了片刻, 沒有反駁黃菁菁的話，而是問起在柳夫子家做席面的事情來, 來鋪子的客人說起柳夫子家的席面, 俱都贊嘆不已，味道比不上鎮(zhèn)上有名的酒樓，但比館子好上很多，勝在新奇, 他聽人說, 酒樓如今的招牌菜都換成紅燒rou了，只是粉蒸rou, 大家還不得其法, 只是聽對方的口氣說, 酒樓早晚會有的。

    黃菁菁想靠著席面掙錢，可若被外人學(xué)了去, 她的席面就平平無奇了。

    “飯館子多是鄉(xiāng)下人開的, 飯菜和尋常農(nóng)家菜差不多, 酒樓有幾十年歷史了, 請的是有名的廚子, 紅燒rou被酒樓掛成了招牌, 再過些天，粉蒸rou估計也要出了。”周士文心下有些犯愁，畢竟是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