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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早已分崩離析明里暗里不拿正事當正事,我去說這一說,或者我不去,又有什么關系?蕭懷雪也不會在意。” 誰說不會在意的呢?薛景衡對著蕭懷雪這一問,便有些頓住了。復不急不緩地將賓芩的病加重了一些。 蕭懷雪復臉色陰婺的接過那份名單,草草看了一眼,說: “將金釗林的名字劃了。” 薛景衡不動聲色地瞧他一眼,畢恭畢敬: “是。” 心中卻想,屆時名單下來了,恐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阿寧第二日照常,為他熬了一份清粥,且還在里頭稍微加了些青椒油調調味,也算為他寡淡許久的胃口添一點樂子。 踏進得閑殿,那人也還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批閱著一大早元祿送來的奏折,難得的,竟沒有發火,亦沒有粗啞著嗓子叫她拿著這些‘狗食’離開。 今日較為冷靜,竟選擇了冷戰這條路子。 阿寧管他冷與熱,總能找到個法子來治他。 蕭懷雪今日要冷眼待她,阿寧也不甘示弱地回應著他,為他呈上一碗白粥遞上去,他便聽話地接下去,張嘴,一口飲下,為他端上小菜來,他也并不反抗地一一吃下,簡直乖的要命。 阿寧在這略微無奈的心情里苦中作了一番樂。想著這聽話的懷雪也是極好看的。 早膳吃完了,阿寧也起了身,婉柔進來收了碗碟走,阿寧照常地同她擦肩而過,暴君依舊坐在書案前,很是沉默。 婉柔看他一眼,目光復雜,既是掙扎也是留戀,更多卻是不甘。 這是個不甚尋常的早晨,卻也無甚特別,阿寧如約,也照常來到了伯毅候府,一為治病,二位尋仇。 薛賀乾雙頰凹陷皮包骨頭,可卻眼神清明,矍鑠,若看這個精氣神,絕對瞧不出是個病重之人,到底是年少時走南闖北四處游覽過,對生死有著超乎常人的理解。 阿寧踏著微黃晨光入屋,她背著光,氤氳暖陽遮住她全部面容與思緒,她便這么進來了,將藥包這么不輕不重地一放,將眼角一提,看了他一眼: “侯爺這一出暗箭傷人當真使得好。” 薛賀乾滿意地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用力撐起身子靠坐在床邊,見她使出那根最長的銀針,用油燈之火炙烤,如此慢條斯理,像在緩緩折磨她待宰而逃不掉的獵物。 薛賀乾哈哈一笑: “能得姑姑如此賞識,賀乾委實賺了賺了。” 輪年紀薛賀乾大她兩輪不止,可卻真心地尊敬著她。可尊敬與探索之間往往只隔著薄薄的一層紗。 “姑姑這一次瞧上的玩物可不太好馴服。” 阿寧手不停,答地悠閑:“縱使難馴,倒也不是馴不得。” 阿寧這模棱兩可的答案讓蕭賀乾皺了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他將蕭懷雪作為她以往的玩物來比較,且看阿寧如何回應,可她卻問什么,答什么,可這答案又什么都不是。 她承認了蕭懷雪同那些她在以往某段時間內醉心的事物無異?可她好像也不是這么個意思。可她為什么過盡千帆后選擇長居夏丘?僅僅是因為一個蕭懷雪? 也許不盡然。 “原來侯爺對這個皇侄還尚且存有一份關心。” 阿寧睨他一眼,打趣道。 “非也。” 蕭賀乾似乎很忌諱他這般說,立即否認了: “我等閑散游人最不屑的,便是世間一個情字,徒增一片牽掛,老夫只是好奇,除了他,這宮里還有什么能留住姑姑。” 他不愿承認,阿寧自然也不會扼住他的喉嚨逼迫著。只是不咸不淡地說了句: “如此好奇,竟一紙御狀明褒暗貶低參了我一本,侯爺,您這一招可來的不爽快。” “哎、” 蕭賀乾眼睛越發明亮:“你也總不得將我這侄兒當猴耍啊。” 阿寧這時方輕笑了一聲,二人對視,彼此參悟了彼此的心思,眼下再不多說,阿寧一心施針熬藥伺候著他,蕭賀乾也再不提這之外的事。 再過一段時間,蕭賀乾咳嗽的毛病果然好了不少。侯府小廝素來驕傲,眼下瞧著她的眼神也從一開始的不以為意慢慢生出些欽佩來,暗地里叫阿寧做妙手神醫。 消息傳到宮里時同她‘冷戰’數日的蕭懷雪也松了松眉頭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愉悅之情,阿寧好了傷疤忘了疼,復笑嘻嘻地看著他,多嘴問了句: “陛下很在意這位皇叔?” 蕭懷雪表現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狠狠瞪了她一眼: “寡人的事何須你來過問?!” 阿寧復無奈退下。 殿外,婉柔凝神注目,默默記下了這一切。 “蕭賀乾....蕭家唯一一個不愛江山不愛美人,獨愛這山澗河流小溪巍峨高山的人..” 九姑娘喃喃自語,語調拉的很長。 婉柔一瞬間想起了一件她幼時曾聽過的閑言碎語,瞧著眼前人,有些試探地問道: “聽說他一生未曾娶妻,這么些年始終一人....年輕時多少王公貴族的小姐不懼羞恥欲嫁他,可侯爺無不拒絕了。” 她曾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中,有一條便是關于九姑娘的。 且與蕭賀乾還有些關系。 說九姑娘趙九,年少時便做過求愛于伯毅候蕭賀乾被婉拒的傻事。 她觀察著眼前人,可九姑娘聽聞這話也只是皺了皺眉,而這么一點小痕跡也是她好不容易捕捉到的。 她看起來似乎已經釋懷,婉柔想,畢竟是陳年舊事,九姑娘也并非那等兒女情長大過天之人,想來也早就不在意了。 “現如今蕭賀乾的病漸漸變好,阿寧也得了個妙手仁醫的名號,如此一來,蕭懷雪只會對她越來越信任,屆時....” 九姑娘轉了轉手中的酒杯: “那是因為你們都被他騙了啊。” 她?亦或他?婉柔開始揣測她的意思,而這騙字又是什么意思? “可,可蕭懷雪對蕭賀乾的關心卻不假——” “你喜歡他?” 九姑娘突然問道 婉柔呼吸一滯,一霎間手腳冰涼: “您怎可開這種玩笑....” 九姑娘看她一眼,也不再繼續追問,好似早已了然于心,她繼續了剛才未完的話: “蕭懷雪在意蕭賀乾,可后者可不這兒想,蕭賀乾此人素來無情無義,油鹽不進,又怎會在意一個他?而蕭懷雪..想來也是可憐,他身邊的人無一不怕他,厭惡他,反倒一個對他不管不顧不冷不熱的皇叔,讓他寄了情。” 九姑娘感嘆一聲,卻無多少同情: “可憐,可憐。” 婉柔靜靜地聽著,感受著心中那抑制不住地流淌著的涓涓細流,慢慢陷入了沉思。 婉柔的這股不平靜持續到了夜深,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