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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證——如果不抓住第一次,說不定就再也沒第二次了。可姜爍又一次猶豫了。他不敢看喬覺:“到時候看有沒有事吧。”旁邊人再次沉默了,安靜的車廂只剩下呼吸聲。姜爍忍不住轉頭去看喬覺的表情:“抱歉。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說實話。”“好。”立刻表決心。喬覺認真地問:“姜爍,你是在害怕嗎?”“……”他是在害怕嗎?是的吧。擔心如何做好一個父親,擔心做不好一個父親,擔心歲歲不喜歡,擔心喬覺不滿意。姜爍嘆了口氣,就這么輕易被看穿了不想透露出的懦弱。“果然是這樣吧?沒關系的。”喬覺并無慍色,甚至換上安撫的口吻,“我第一次當爸爸的時候,也很不安。”這話說的讓姜爍更愧疚了。只是當事人不怪他,不代表沒人懲罰,如果說喬覺之前的話讓他如履薄冰,下一句則直接推入深淵:“差點忘記跟你說了,我爸媽想見見你。”*“所以,你就這么,唔,我想想怎么說——逃跑了?”姜爍把自己扔進沙發:“不要說得這么難聽。”“事實啊。”章巖端著茶杯路過,簡單明了丟下一個字:“慫。”回國已經有月余,直到現在姜爍偶爾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肖想太久的妄念觸手可及,才更叫人提心吊膽,生怕只是夢一場,碰一碰就化作泡影。“自個當父母不熟練就算了,我可以慢慢練。天啊,還要見父母……”姜爍捂住臉,“哪里有加急特訓班沒?你說,我還能完整地回來嗎?”一大堆問題砸過來,只回了兩個字,夫夫倆風格簡潔絕對一致:“難說。”“阮巍臨你真的是我二十多年的朋友嗎?”“你這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沖昏頭腦,典型癥狀。”阮巍臨總結道,抱著靠墊懶洋洋的,酸梅汁一口一口啜,“年輕人啊,甜蜜的煩惱,多奢侈。”姜爍罕見得沒辯駁他倆明明是同齡人,搓著指節訕訕一笑:“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如今回想起過去一年的拉拉扯扯,之前幾年的各安天涯,再之前那些年自己的有眼無珠,也不知哪個更像夢了。章巖從書房走出來,看見阮巍臨又伸手向盤子里的楊梅,皺著眉問:“你最近怎么這么愛吃酸的,以前沒這樣啊?”阮巍臨笑笑沒回答,轉頭跟姜爍悄聲吐槽:“直A。”姜爍反應還算快,差點被嗆到:“終于也有一天可以輪到我嘲笑別人不解風情了——不對,你倆倒是先結婚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既然想重修舊好,就免不了向長輩負荊請罪。他們趁著假期飛回老家,沒心思再去回顧母校或是曾經的工作地點,落地直接上門。喬家是非常傳統的男性Alpha和女性Omega的組合,還是醫警的搭配,喬覺性格嚴謹內斂的原因可想而知。鴻門宴擺在面前,還必須得笑容滿面心甘情愿地咽下去,姜爍說不緊張是假的,不如誠實點,根本緊張得頭都痛了。喬覺碰碰他的手背,小聲安慰:“他們不會吃人的。”現在講笑話他也高興不起來啊……姜爍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視死如歸,深吸一口氣:“來吧,我準備好了。”事實上需要面對考驗的不止姜爍一個,喬覺自己也是。他不常回來,出國那幾年和家里鮮少聯系,除了二老飛過去看望過孫女一次,他們和歲歲幾乎沒在視頻外見過面,冷淡得如同斷絕了關系。所以回家把殺手锏帶上是必須的。喬覺給女兒使了個眼色,后者被姜爍抱到通話視頻的高度,甜甜地笑起來,小奶音脆生生的:“爺爺奶奶我來啦!”姜爍活了三十年,從沒吃過這么壓抑的一頓飯。喬家大約是厲行食不言寢不語的,飯桌上連夾菜動筷子的動靜都小之又小。唯一能調動點氣氛的小朋友專心致志對付著碗里滑溜溜的菠蘿炒年糕,沒空搭理暗流涌動的成年人。晚飯后喬覺帶歲歲去洗澡,姜爍乖順地去幫喬mama洗碗,后者也表明了有話要和他單獨說。廚房是開放式的,喬爸爸在客廳看電視,音量開得挺大,但八成心思全不在新聞上。喬母拉了玻璃門,慢條斯理洗著碗,姜爍站在她旁邊默默幫忙,沒在煎熬中等太久,后者開了口。依舊是慢條斯理的口吻。講了很多喬覺小時候的事情,繞得天南海北,最后微妙地一嘆氣:“以前我還以為,你們會安安分分在一起的。”來了。姜爍想。“我們就這一個兒子,雖然工作忙從小到大陪他時間不多,可對他的愛一點沒少。當初剛知道的確很生氣,但氣過了又能怎樣?路是他自己選的,孩子的去留也是他自己決定——歲歲出生之前我們壓根不知道這事兒。“喬覺從小就獨立,做什么都不靠別人幫忙,如果他說不怪你,就是真的不怪你,那就更輪不到我們做長輩的來多嘴什么。“我也不要你立什么血誓,也不講什么復雜深奧的東西,我只問你一句話。”他暗暗捏緊拳頭:“您說。”長輩關了水龍頭,一時間只剩下遠遠傳來的電視機的噪音。“你會好好對喬覺和喬溫歲吧?”“我會的,我向您保證。”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在姜爍臉上停留許久,久到后者背后滲出了汗,才終于放松神情:“我同意了。”懸頂之劍沒有落下,姜爍舒了口氣:“謝謝您。”喬mama彎起嘴角:“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愛你,愛了這么多年也沒變,那才是我同意你們最重要的原因。”晚上的房間分配出了問題,本來是有客房的,但最近網購的一堆鍛煉器材占據了全部空位。一直沒說幾句話的喬父下達指令,仍舊言簡意賅:“歲歲今天跟我們睡,小姜,你去睡她房間。”——是真的覺得他會在這種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腿腳還沒好利索的狀態下對喬覺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嗎?自己信任值和料想中一樣低,姜爍啞然,搏得岳父岳母大人的好感果然任重而道遠,*窗臺的吊蘭換成了仙人掌。日光燈那圈會變色的小燈泡壞了,已經被拆下。衣柜上的年歷換了一張。書桌原本他自己的照片,換成了歲歲的,背景是圣誕節和雪,帽子上的絨球比手掌還大。每一次回到這個家,好像總能發現點不同。喬覺沒有睡,想起過往的很多事情,潛意識好像在等待著什么。然后他等來了一條消息。GingerBells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