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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起笑臉,“謝謝哥哥,你人可真好啊。”他笑起來露出兩個小虎牙,看著純良無辜,極有欺騙性。“哎,打住,干嘛呢就在這給我發好人卡。”“嘿嘿。”他安靜了不到一秒鐘,又活躍起來,“哥哥你去哪里啊?”這下可別想休息了,居然遇上了小話癆。不過姜爍也好久沒和小朋友打過交道,陪他聊聊無可厚非,把車票遞過去。“我先下誒。我還有,唔,我看看,二十分鐘。等我下了你就可以坐回原來的位置了。”“那可真謝謝你了。”“不用不用。”“……你還真不客氣。”“哥哥你是A么?”“是啊,怎么?”“我也快到分化期了,已經有同學都分化過了。”袁樂像十萬個為什么,好像到哪兒都揣著一籮筐問題,哪怕是對陌生人,“是什么感覺?”什么感覺?姜爍略一思索,分化已經是好些年前了,現在讓他回憶還真有難度。“看你第二性別是什么吧,B方便一點,O可能……會比較麻煩。”他支著下巴想了想,還是不誤導祖國的花朵,“我也只當過A,不太清楚。你希望你是什么?”“B!”少年搶答,把擁有第二性別講得像是探索宇宙或拯救世界之類的偉大夢想,“多省事兒!”“Beta可沒辦法標記或者被標記哦。”姜爍逗他,“怎么,沒有喜歡的人?”話多得如同滔滔江水的小孩忽然堵住了,臉漲得通紅:“沒、沒有!”“沒有?那你臉紅什么?”“我、我沒……”雖然純情好調戲,但年輕人腦子轉得快,“哥哥你有自己的Omega了嗎?”簡直是教科書般的倒打一耙。或者說,挖坑給自己跳。被問到這個問題不是第一次了,以往姜爍總是呵呵笑“沒有啊”“單身著呢”“先立業再成家”,在這趟飛馳向前的列車上,由這么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屁孩說出來,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某個人垂著眼睛安靜工作的模樣。喬覺是Omega沒錯,可喬覺是他的Omega嗎?喬覺……是他的嗎?的確,他們身邊除了彼此沒有別人,可至今也沒有完成過標記,一直都是臨時的。就像這段關系,也同樣是臨時的。而臨時的東西總有一天會到期。袁樂左等右等等不來他的回答,放棄了和無趣的大人交流的想法,又拆了一袋棉花糖。還沒吃幾個就被坐在后排的同學叫走:“袁樂,下車了!”寶貴的時間總是如此短暫,終于不用和這小鬼聊下去。姜爍松了口氣,笑著和袁樂揮手再見——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緣,哪里有再見的可能。列車開始減速,中學生們提著包排隊路過他身邊,嘰嘰喳喳討論網絡歌手。姜爍不知怎么的想起鐘沛笙,決定問問喬覺——幾年沒見,那個滿身是刺的小孩兒現在怎么了?*貓咪謹慎小心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掌心,叼起小魚干哧溜鉆進灌木叢中沒了影兒。喬覺喂完最后一只流浪貓,站起來用消毒濕巾擦擦手,打了個呵欠,走出樹蔭后鋪天蓋地的炙熱光線烤得人愈發困倦,連步伐都有些不穩。昨晚翻來覆去遲遲無法入睡,身體上已經很疲憊,可精神卻愈發亢奮,無數個念頭流竄過腦海,叫囂著讓他放棄睡眠。即使只是臨時標記,但Omega依舊需要他的Alpha在近旁——如果可以算作“他的”。信息素也好,肢體接觸也罷,這些全是必要的撫慰;然而現實是已經連續一周只有他一個人在家,姜爍又出差——雖然說起來好笑,但他的的確確是在“獨守空房。”罪魁禍首是被信息素支配著的第二性別,但心理因素也不完全無辜。他做了許多短暫而焦躁的夢,有的有姜爍,有的沒有;但有姜爍的夢一定會讓他驚醒。喬覺對這樣的自己很是氣餒:都二十來歲的人了,還在為情情愛愛的東西夜不能寐,也太幼稚。夜有所夢,日更有所思,思念的對象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來了電話。姜爍和他隨意聊了幾句,奔向主題:“你記不記得上次來過我們家的那個女孩?叫詹旸的那個。”“……記得,怎么?”喬覺心里一緊,那個時刻終于到來了嗎?當面談不好意思、所以要通過電話?可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結果姜爍并非向他訴衷情,而是提了個他怎么也沒料到的要求:“她好像找你有事,我也不太清楚具體是什么,她沒說,我猜也許是工作上的。我能把你手機號給她嗎?”他愣住了。*她今天換了一條蕎麥色碎花的裙子,遮到膝蓋,裙擺不規則地垂著,若是飄起像一朵盛開的花。化著淡妝,戴一頂淺橙色絲帶的禮帽,拎著小巧玲瓏的包,即使在最炎熱的溫度里看著依舊心曠神怡。無論從第一性別還是第二性別來評判,都是非常美麗的人。會讓一些人心動,讓一些人自卑,還會讓有的人困惑。喬覺弄不明白,她找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呢。說挑釁也不像,威脅、警告更沒有,要說是普普通通的聊天——自己和她有什么可聊的?他們約在一家冷飲店,兩個人都不愿意讓對方買單,干脆AA,而這只讓氣氛顯得更詭異。喬覺吃不慣這么甜膩的口味,詹旸攪著玻璃杯里清透的淺藍液體,從工作到追星,從時尚到健身,話題相當跳躍,說了一大堆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喬覺都不感興趣。他安靜地聽著,偶爾給予一兩個音節的回應表明自己沒有走神;詹旸也沒那么需要他的參與就是了。獨角戲終止于她反卡在桌上的手機輕震。詹旸喝了口飲料,拿起手機:“誒,是阿爍發來的。”她甚至把手機拿給喬覺看,“我和阿爍,還有阿臨,我們有個討論組。”“……嗯。”和他也沒有關系吧。?“我們打算端午出去玩,剛才阿爍發的就是剛找到的攻略。”——端午?那天難得姜爍送他上班,在車里問他假期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回學校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結果轉眼又有了別的安排了嗎?為什么不告訴自己呢。他又不是不懂事,哪怕被失約,不會哭也不會鬧啊。“小喬你跟我們一起?”喬覺搖搖頭。“學弟是真的很難請呢,之前吃飯也是。”詹旸笑瞇瞇地收起手機,“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你開車沒,我送你回去?”沒有讓女士請客的道理,更沒有讓女士送他一個男人回家的先例,哪怕他們是相同的第二性別。社交對于他而言從來不是易事,更何況面對詹旸這樣他完全不想接觸的對象,喬覺早就如坐針氈,恨不得現在就縮回自己的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