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1
…”齊明秀雙腿蜷縮,手放在膝蓋,似乎酒氣散去,席間的暴戾之氣也一并消失。“你我發(fā)生床笫之事是幾歲?”“十六…”“最初我說的同心鐲的寓意,是從匠人口中得知,與你我相互扶持,復(fù)國決心正相合,因此我才將它送于你。”齊明秀眉頭深蹙惱怒上頭,猛地直起身來,要張口駁斥。“你先別急,聽我說完,”淵澄抬手制止他,眉間凜然威肅,“之所以先講清楚這點,是因為我希望你明白,不論何時何地,也不論將來如何,唯一值得你關(guān)心的只有天下大計,你所承受的苦難,是為齊氏一族的榮耀興盛。治國安邦,厘jian剔弊,容不得你一絲懈怠,更不允許你意氣用事。你必須時刻牢記大齊是如何滅亡,你父皇母后我們的爹娘是為何而死,還有即將到來的流血犧牲又是為了什么,你的一舉一動關(guān)乎我們所有人的生死,和這些相比,私情遠(yuǎn)不足道,更不足以讓你為此分神憂心。”齊明秀怔怔相望,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像要捶進(jìn)骨子里。他低低呢喃著,往昔無數(shù)無盡凄冷的黑暗爬上心頭,令他渾身發(fā)憷,他揪緊衣裾,氣息短而促,“不…”不知不覺又淚滿眶,他近乎乞求一般凝望淵澄,“都重要…爹娘重要…你也重要,淵澄,你不可以…不可以…”淵澄一時于心不忍,坐下床沿,手搭上他肩頭安撫,“我并非否認(rèn)你我的過去,當(dāng)時之言也是真切。但試想將來,你是一國之君,我是朝下之臣,若還似從前那般無所顧忌,百官如何看待,天下人又將如何議論。手足之情確真,我系大齊之心也不會變,這才是不離不棄。”齊明秀埋低了臉,鼻音濃重,“你什么時候有這種想法的?因為他…”“有沒有他,你我終將是君和臣。”“可是有他不同,他使你甘心舍棄我們多年的情意,你才這般義正辭嚴(yán)。若非因為他,你能如此決然毫無留戀?”齊明秀含淚的目光,緊鎖他眉宇之間,仿佛將他看透般,“家國為重是真,見異思遷亦真!”淵澄直視不諱,聽罷此言釋然一笑,“你能明白家國為重,我很高興。”齊明秀窸窣下床,在他面前站定,燭光搖曳的眼底氤氳朦朧,倔強又傲氣,“你高興,可你不能不許我傷心。”齊明秀俯看著眼前這張和悅?cè)珶o半分愧色的臉,像有萬千細(xì)針扎進(jìn)心里,他覺得疼,漸漸攥緊拳,一吸氣將手高高揚起,狠厲揮下,仿佛揮xiele他這一年來的日夜?fàn)啃模矊⑺^去十年的歡喜一并斷絕,否則如何頃刻間赫然印下艷紅如血的五道指印。一掌之力使得淵澄身子斜傾了下,臉也歪側(cè)一邊,口中立時泛起一股腥味,他舔舔嘴唇,手指一抹,果然見血,還挺多,赤赤一束,爭先恐后地流向掌心。再轉(zhuǎn)回頭,已然不見齊明秀。他拿衣袖擦了下嘴角,便不再擦,將口中絲絲溢出的血液悉數(shù)吞進(jìn)肚里。燭火昏黃,他坐在床榻上久久未動。齊明秀回了總兵府。齊玦竟未歇下,聽見動靜便走出房,見是明秀,顯然吃了一驚。齊明秀猛灌幾杯涼茶,重重坐下,用力揉搓干澀的眼睛。齊玦默默立一旁審視他,躊躇該怎么開口。齊明秀氣息漸漸平順,臉上仍有慍色,瞥一眼齊玦,“想說什么就說。”齊玦見他雙眼紅腫,心下不忍,卻聽他語氣強硬,便將心一橫,“今晚席間你不該如此無禮。”齊明秀冷哼道,“你對他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就把錯怪我身上,不覺得有失偏頗嗎。”“你今日的種種表現(xiàn),何需明說,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齊玦話說得有點狠。齊明秀臉色一沉,瞪眼看他,目光忽變凌厲,“那又如何?是他負(fù)我,難道要我笑著恭喜他們?”齊玦嘴角微勾,那抹無意中的一笑像極了淵澄,齊明秀冷冷別開眼。“沒有人要你恭喜他們。王爺這么多年為你為大齊江山耗費的苦心,已足以讓你放寬心胸。”“你和他素未蒙面,今天第一次見,想法卻意外相似,總以為江山這兩個字,可以彌補一切錯誤。”齊明秀言語間不禁哼笑,“劍沒刺在你們身上,你們當(dāng)然不知道疼。”齊玦低嘆一氣,坐下椅子,斟杯茶放他面前,“我若問心無愧,即便是再疼也不會怪責(zé)他人。”齊明秀只是低垂著眉眼不說話。齊玦自顧自又道,宛如長者一般語重心長,“你想想,王爺完全可以只做一邦之臣,安享一生榮華,何必為你的安危日日懸心,何必冒險籌謀大齊的復(fù)興。你要知道,再如何名正言順,事實上我們將要做的,與鐘氏竊國篡位并無區(qū)別,有朝一日定會為后世詬病,王爺必是首當(dāng)其沖。你以為真正的歷史是史官筆墨文過飾非,一朝臣民緘辭杜口所能掩蓋的嗎?你是大齊唯一的皇族血脈,命已天定,有些東西你不得不放棄,何不把目光放長遠(yuǎn)一些,相比一己私情,還有很多比這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做。你明白嗎?”齊明秀這時緩緩抬眼,恍若有悟,他定定看著齊玦,眼中的光芒終于不復(fù),“我明白…”輕聲一句說罷,他拖著腳步,緩緩走向?qū)嬑荩瑢⒎块T合上。第89章明秀番外齊明秀曾經(jīng)在曲府住過五六個年頭,也一樣是終日不見天的黑屋。記事起,就有人將他的真實身份和不可示人的原因告訴他,因而即便年紀(jì)小,齊明秀從來不吵也不鬧。直到和叔跟他說,救他的人來了,他才發(fā)現(xiàn)希望是世上最絕美的東西。齊明秀記事以前的記憶只有幾個畫面,一個和他一般大的孩童,一個溫柔慈愛的婦人,他也喚那婦人叫做娘親。而以后的每一天齊明秀都記得清清楚楚,蜘蛛吐絲幾時織成網(wǎng),蟲蟻囤積糧食的洞xue,蚊蠅出沒藏身的角落,過去十年他與這些微末且僅有的樂趣為伴。這一天,齊明秀期盼已久的人終于來看他。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那人比他高大,笑容格外刺眼。明明和叔已經(jīng)告訴他自己的名字,那人卻還要問,“我叫淵澄,你叫什么名字?”齊明秀語氣有點冒酸,還是報上姓名,“我記得你,你從宮里回來了。”“你記性真好。”分明覺得尷尬,那人卻依舊笑眼彎彎,委實討厭。說罷還一直打量他,齊明秀耐著性子,指指床榻,“坐。”自己也坐到一塊光禿禿的床板上。淵澄又是沒話找話,說給他添置東西,他哪里還稀得這些,早就習(xí)慣,便想要張父母的畫像,淵澄答應(yīng)得挺爽快。齊明秀也便無話。一會兒,聽見淵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