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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難得一見,請他進府來好好款待。”“這…”王爺一番好意,文無隅卻猶豫著,“怕是不大方便,吾現在的身份……”淵澄擺他一眼,“不便讓你師兄知道?”文無隅略顯羞愧地垂下頭,“好歹算半個出家人嘛…”此君還有臉提出家人三個字。淵澄冥思片晌,方道,“你早去早回,也替我祈個福,祈求來年萬事順意。”說罷又惋惜地一陣搖頭,“今年元宵不同往年,皇上命工匠耗時兩個月雕刻的萬里江山冰畫,還有番邦進貢的九龍騰云煙花,都將在寄語江畔展示,你怕是無福得見了。”那兩樣玩意,光聽名字便知趣味十足,文無隅瞳孔逐漸放大,“王爺泛舟能不能改日?”“不改,就定在元宵。”言罷淵澄才恍然,轉身敲文無隅一記爆栗,“你傻了,泛舟可改日,圣意能改嗎?”言畢他摩挲著下巴施然提步,“而且據我所知,那冰畫現世便開始融化,寓意不好,因此其中又暗藏關竅,很是令人期待啊。”第36章“主子,要我陪你去嗎?”煙花爆竹聲此起彼伏,身處王府內院仍依稀可聞。“不用,你若想湊熱鬧,跟在王爺身前伺候。”文無隅洗漱完畢,準備出發。王爺方起,下人正圍在他身邊端茶遞水,“這就走?”淵澄隨口問了句。辰時不到,天色還未大亮,文公子穿戴齊整,看樣子是來告辭的。“是,”文無隅拱手作揖,“吉時誤不得,早些去好和高士們打聲招呼,未免顯得唐突。”“成,回得早去江邊找我們。”淵澄眼半瞇,雙臂橫伸,讓下人伺候更衣。文無隅喏聲應下,徐徐后退,今日的言行格外一本正經。城隍廟。青煙裊燃,早早地人潮人海。其實文無隅壓根不確定他的那位師兄謝晚成到底來不來城隍廟碰頭。但此人十數年云游四海是真,行蹤不定極少來往亦是真。文無隅常常懷疑他不過是借云游之名逍遙山水間。因他實則比自己更無心向道。廟前高壇,法衣老道領一眾星冠道士誦唱經文。文無隅身著一襲不倫不類的白袍,只遠遠站在人群邊緣觀望。約摸半個時辰后,祈福法會告落,善男信女們陸續進廟奉香。文無隅左右等不到謝晚成,便隨人流而行。三禮三叩奉上清香,他從懷中取了張千兩銀票塞入功德箱,多少也算是把王爺的祈愿帶到。剛出廟門,一個布衣小童,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蹦跳到文無隅身邊,往他懷里丟了張紙條。是謝晚成親筆寫下的碰面地點。文無隅無奈地撕碎字條,往寄語江走去。沿江邊走了許久,行人愈少,愈冷清,方見一只烏篷小舟停靠水中。而上游處的半月形湖泊停滿了大大小小的游覽船只。岸上人頭攢動,烏泱泱一片。“無隅!”烏篷船里走出個人,銀灰瀾衫,額前一縷長發輕飄,劍眉濃黑,一雙睡鳳眼憂郁迷離,腰間系一個酒葫蘆,手中抓著個酒壇。文無隅定睛看去,不禁露齒笑起,時隔多年未見,這位師兄竟游歷出了一身豪情俠義。謝晚成笑看岸上人,仰首灌一口酒,忽地手腕發力,酒壇子朝文無隅徑直飛去。文無隅有驚無險地接了住,這時瞥見人影欺近,一回頭便被堵住了嘴唇,帶著涼意的烈酒從對方口中度來。寥寥幾個行人發出幾聲驚呼,紛紛繞跑走開。卻見肆無忌憚擁吻的兩人,眨眼間飄到空中,穩穩當當地落在烏篷船上。愛玩的性子依然沒變,文無隅輕推了一把,蹙眉佯怒,“師兄,莫忘師父教誨,處世當慎行。”謝晚成皺了下眉,笑言道,“慎什么行,你又不是不知,我從小就喜歡你。”文無隅走進船中落座,暖爐上溫著一壺酒,他自斟一杯,邊說道,“所以你這回又要吾跟你去浪跡天涯?”“你肯嗎?”謝晚成半真半假地問,他早不指望文無隅會和他走,只是話說到這仍想問一句。文無隅笑而不答。謝晚成不再追問,默了片刻,他故作輕松地開口,“我聽說,你住在王府?”文無隅抬眼看他,心里已有數,“師兄是今天才到京城?”兩人相顧,了然一笑。“你爹娘可有下落了?”“還沒有。”“你既猜到我早幾日便已到京城,有什么好瞞著我的。”“這事師兄若插手,只怕更加節外生枝。”謝晚成一時無語,他有心相幫,卻也擔心擾亂文無隅既定的計劃。京城發生的事這幾日他亦有所耳聞。許是被謝晚成大俠的氣韻感染,文無隅破天荒地多飲了幾杯。靜默一些時間,謝晚成思量了許多,他不能作壁上觀,“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少。”聽得這一句,文無隅詫異萬分,繼而笑道,“不妨說來聽聽。”謝晚成兩只掂酒杯,輕晃,目光炯然,“這不難猜,把你進王府之后發生的事串聯起來,可不就顯而易見了嗎?我想,你爹娘不在王府,更不可能在大理寺天牢。”“怎么說?”文無隅來了興致,一口干盡杯中酒。“那位王爺連自家府中都不敢藏人,大理寺人多眼雜,他做不到一手遮天,畢竟只是個外姓王,故此也不敢藏在大理寺。我猜你應是求證過,對吧。”文無隅低笑道,“對,還有呢?”謝晚成眉梢跳了跳,露出個看吧我多懂你的笑容,“據說那個王爺經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進,他也有懼怕的事情,到底在懼怕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看,他和刑部尚書的關系,倒不像外間傳言的不睦,至少朝官之中王爺和他來往的算多了。”片刻的停頓,謝晚成俯身挨近文無隅,放低了聲音,“很有可能,你爹娘在刑部大牢。”一席話讓文無隅不住地點頭。自他下山,寥寥無多的書信中,他從未提及半字有關爹娘之事,他不得不贊嘆,“師兄果然不同常人,短短幾日便已知頗多。”謝晚成舉杯,笑道,“所以讓我幫你是正確的,你還擔心什么。”文無隅虛晃酒杯不與他相碰,“罷了,稍有差池萬劫不復,王爺的手段遠非你能想象。”謝晚成無謂道,“怕什么,我一定替你殺了他。”文無隅抿笑。“怎么?”謝晚成倏地收斂笑意,“你不會未曾想過殺了他吧?”“沒想過。”文無隅有些微醺,雙手后撐躺下甲板,“殺了他,jiejie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