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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的目光挪到了沈略的手臂上，她的手臂是細瘦的一條，上面能看到因為用力露出來的青筋，拉住他已經(jīng)是用盡了全力。

    “不疼，可是我已經(jīng)感受不到什么東西了。”

    胖子不愿意再看沈略，只是輕巧地把他身上背著的鳥槍解了下來，丟到了沈略身邊的那格臺階上面。

    沈略和他都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被拉上來了，他們所能看見的究竟是什么，他們會看見鮮血淋漓的短腿，還是整齊的像是動物切片一樣的什么東西？

    兩人終于在此時頗為有默契地沉默了下來。

    胖子沖她笑了笑：“這里不安全，你……放手吧，快點離開?！?/br>
    說完像是覺得不夠灑脫一般，又繼續(xù)加了一句道：“記得拿上我的槍，拿上他?！?/br>
    總會有辦法的。

    沈略想要這么說的，但是她漸漸感覺到無法支撐。

    不要做無謂的事情。

    徒勞無功，白費力氣。

    胖子堅持道：“放開吧，小船長。”

    他的滿是橫rou的臉上甚至掛著些安慰性質(zhì)的笑容，開著玩笑似地叫她小船長。

    一切恢復(fù)了正常的模樣，沈略仍舊半跪在地上，渾身上下脫力了一般。

    沒有人的聲音，剛才就在她身邊站著的人此時已經(jīng)難以尋見蹤影，樓梯靜謐得好像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人。

    她恢復(fù)了力氣之后，用手肘撐著上一級臺階，終于站起了，順便拿起了那把槍。這是她原來從廚房里搜刮出來的，不知什么時候到了胖子的手上。

    沈略走出漫長的廊道時，看見外頭一片亮堂，她有些渾渾噩噩地看向眾人，眾人也同樣以眼神回敬，是那種有些過于熱烈與虔誠的目光。

    沈略只是冷眼看著那一雙雙眼睛，心中默默想著，我也誰也救不了。

    “小船長，你去哪里了？約博格不見了?！庇腥嗽谝慌砸话逡谎鄣叵蛏蚵詤R報事情。

    沈略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忽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約博格是誰？”

    站在最前方的愛德華看向她：“那個矮個的胖子，您有見到他嗎？”

    沈略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他已經(jīng)……”

    那些故事終于還是沒有停滯下來，昨日的故事一幀一幀地照舊在這艘幽靈船上上演著。

    那個時候船上消失了兩位見到過人魚的乘客，一位是約博格先生，另一位是船長約翰的未婚妻。

    沈略的話還沒能說完，便已經(jīng)把槍解下來丟到了愛德華的懷里。愛德華露出一個訝異的神色：“是出了什么事情嗎？”

    沈略已經(jīng)拋開了，掠過長長甬道的她忘記了許多事情，忽然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她驚慌失措地打開了房間的門，看見會議室邊上擺放的那張小床上，盧娜仍然靜靜地躺著睡去了，懸著的心終于落停。

    她的信徒們也已經(jīng)跟了上來，外頭頓時有些吵鬧，沈略回過頭，想要關(guān)上門阻止這些喧沸，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正常人在睡夢中受到外界的聲音刺激，都會不由自主地發(fā)出呢喃，并且時常伴隨著翻身。

    而床上的盧娜則表現(xiàn)得太過安靜了。

    像是死了一樣。

    第48章 昨日重現(xiàn)（三）

    盧娜的睡顏安詳?shù)孟袷窃谧鲆粋€美夢, 沈略猜不到她夢中是兒時的糖果還是愛人的呢喃, 她只知道這定然是一個無法醒來的長夢，而困在夢中的人也不一定想要醒來。

    沈略站在那張隨意鋪蓋的小床邊上, 脖頸因為微微俯身而發(fā)出咔咔的聲響, 她有些艱難地站直了身子, 終于看見了陽光透過窗子落到了盧娜的臉上, 讓她的半邊臉孔似乎也有了生氣。

    沈略抬起眼睛向外看去, 初升的太陽從海平面一寸一寸地露了出來, 他們的面前是被朝陽灑滿金輝的波蕩海面，一覽無余，一帆風(fēng)順, 再也沒有什么燈塔，迷霧, 他們只要驅(qū)使著特修斯前進，就能走到他們想要去的地方。

    那景色沈略似乎在哪里見到過, 也許是在波賽頓那雙笑起來時的眼睛里, 那么的寥廓與深沉, 沈略此時終于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譬喻，描摹波賽頓的那雙眼睛。

    愛德華站在門口, 也被那動人的畫面震驚了一般，他在原地怔住了幾秒, 終□□速地合上了門。矮胖子約博格失蹤的事情一下子便索然無味了起來，人的健忘已經(jīng)到了一種極致，沒人再在意這件事情, 所有人都近乎發(fā)狂地喜悅著，他們鼎沸地穿過了幽暗的走廊，沖出了出去，沖到了陽光之下，在甲板上歡呼。

    有人跑到窗子之前，用真誠而快活的目光打量沈略，沈略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么，但是卻也能從他們生動的臉上得知他們的喜悅與信任。

    她幾乎可以模仿出他們的強調(diào)與口氣了：“是她救了我們所有人?！?/br>
    他上前兩步，同沈略并排站在了盧娜的床前，他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一般，方才掛在臉上的微笑也漸漸消退了。

    “她，怎么了？”愛德華的娃娃臉上露出了一種憂愁的神情，沈略覺得有些難受，卻也只能無能為力地站著，似乎站成一座雕塑，便可以放下一切煩惱。

    此時的她似乎明白了當日的賽琳娜，在暴風(fēng)雨中她對著自己說出“我根本沒有什么異能”的時候，也許是她在末世以來最輕松的時候了。

    于是沈略還是選擇了如實回答愛德華的問題，畢竟看著這樣一張?zhí)煺娴哪槪矡o從狠下心來欺騙。

    沈略閉上了眼睛，任由日光將她的輝耀拋灑到她的臉上，她的脖頸上，與她的心上：“日記上發(fā)生的一切，還是照舊發(fā)生了，我什么也沒有做——我也什么做不了，我救不了任何人?！?/br>
    愛德華聽著她說完了這話，欲言又止地看著她，但卻被沈略打斷了措辭：“你們應(yīng)該感謝的不是我，而是約博格和盧娜。可我不明白，既然所有事情的開端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為什么這些結(jié)局照舊發(fā)生，本不該這樣。可是假面舞會上的慘案，卻沒有發(fā)生?！?/br>
    愛德華沉默著聽完了她糾結(jié)無比的思考，他似乎有一顆堅強的耐心，直到沈略說完，他才緩緩道：“你現(xiàn)在說的話，請務(wù)必只讓我們兩個人知道?！?/br>
    沈略愣了愣：“什么意思？”

    愛德華深吸了一口氣，而后露出了一個似乎是微笑的神情，但沈略并不能從中看出輕松喜悅來：“我的意思是，還請你繼續(xù)扮演著救世主的形象——”

    “他們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東西，領(lǐng)著他們走出黑暗。”

    那可以是任何一樣?xùn)|西，只要它不死不滅，那信徒也似乎有了一顆不死的心。

    沈略頓了頓，也終于向著愛德華點了點頭：“那你……”

    她是想詢問愛德華的感受的，愛德華也心有靈犀一般地回應(yīng)她：“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陽光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