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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多趁機告辭,李維也沒多留他們,仍舊是周全地將他們送出飯店。到了外面,他才說:“今天真是對不起了,劉正揚那個人……唉,實在是……”墨北說:“沒關系。”李維還要說什么,譚悅玲從里面出來,說:“李維,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一會兒愿意繼續玩的就請他們去舞廳,要不就這么散了氣氛怪不好的。”李維點點頭:“行。”譚悅玲說:“那我去跟他們說。”看著譚悅玲輕快地走回去,王盛揶揄:“這就成賢內助啦?”李維有點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沒說話。幾個人正要走,李維又叫住墨北,有些遲疑地說:“劉正揚想一出是一出,連他爸也未必能鎮得住他,不過,聽說幫他處理生意上的事的是他表哥董垣。好像董垣的話他還能聽進去幾分。”墨北若有所思地道了聲謝。走了一段路,墨北突然問夏多:“李維知道龔小柏是我小姨父?”夏多一怔,看了看三劍客。王盛聳聳肩:“他跟我打聽過墨北家里的事,我告訴他的。這又不是什么秘密。”墨北有些好笑,李維放棄對墨潔的那點念頭,到底是因為有更合心意的譚悅玲,還是因為擔心龔大混子找他的麻煩,這可真是不好說。不過方才李維的提醒也算是通過他來向龔小柏示好吧?王盛說:“今天墨北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哪。你剛才就不怕劉正揚真把你眼睛挖出來?”墨北說:“他又不是瘋子。”王盛說:“他就是瘋子。”墨北說:“他有自控力。”王盛說:“你怎么知道?”墨北說:“看他的眼神。”王盛說:“可我看他的眼神就是瘋的。”墨北說:“那是因為你沒有觀察過真正的瘋子眼神是什么樣。”王盛沉默了。萬小酌很不合時宜地咯咯笑了起來,活像只老母雞。王盛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你要下蛋啊?”萬小酌說:“剛才我怎么覺得劉正揚好像有點怕墨北了呢?你說多好玩,他怕一小孩兒。”王盛說:“唉,小逗眼兒啊,你現在長大了,眼睛也沒小時候逗的那么厲害了,可怎么又近視了呢?聽哥一句勸,眼神不好趕緊配眼鏡,別耽誤了。”夏多沉默地聽著王盛和萬小酌打嘴仗,握著墨北的那只手掌心都是冷汗。墨北覺得不舒服,但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掙開。喬赟也沉默著,眼睛盯在夏多和墨北牽在一起的手上。劉正揚不是瘋子,或者說他把瘋與不瘋之間的界限控制得細微而巧妙,這樣的人,尤其又有他這樣的身家背景,其實比一個普通的瘋子更危險。在對視的那幾十秒里,伴隨著左眼被壓迫的痛楚,墨北有種快要看到他心里去的感覺,就差那么一點,便能穿透重重偽裝抵達他內心最卑微無助的角落。后來跟龔小柏說起的時候,龔小柏先把墨北罵了一頓:“你傻啊?他摁你眼睛你還不躲?真要把你眼睛摁爆了你哭都沒地兒哭去!跟這種王八蛋較什么勁?你就一小孩兒。小孩兒!你躲一下不丟人!誰他媽用得著你在這時候撐面子啊?”罵完了,才琢磨:“那王八蛋該不會是特意找你去的吧?難道他本來的打算是要把你拐走,好讓我著急?嘶,他插的是什么型號的電池才激發出這種腦回路啊?”墨北提醒他:“你得看好我小姨。”龔小柏臉色一沉,很多時候他的思維還停留在江湖混子們的層面——講究江湖規矩,不動對方的家人。可是劉正揚不是混子,或者可以這么說,隨著時代的發展,過去的倫理和規矩都在崩壞,包括這些江湖規矩,過去都是約定俗成的事,現在剛冒出來的混子們已經毫不在乎了。劉正揚連龔小柏的外甥是誰都知道,顯然是對他身邊的人做過了一番調查。過去龔小柏家里只有兄弟倆,別人就算是想打什么主意也難以下手,可現在不一樣了,龔小柏有了妻子,妻子的娘家人就是他的親人。可以說龔小柏現在處處是破綻,如果劉正揚對孫家的人下手,那還真是掐住了龔小柏的要害。可是龔小柏不可能在每個孫家人的身邊都派人保護,即使他有那么多的人手,也沒有千年防賊的道理。“該讓劉正揚也體會一下被捅刀的滋味了。”龔小柏惡狠狠地說。前世墨北出來“混”的時候,柴狗子這個名字和龔小柏一樣已經成為了云邊的過去。不過和龔小柏不同的是,柴狗子沒有死,他被判了死緩,兩年后改成了無期。有一回龔小楠說要去探監,墨北以為他是要去看自己坐牢的兄弟,可龔小楠說是要去看一個仇人過得好不好。墨北也跟著去看新鮮,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柴狗子。以往別人說起柴狗子的時候,不論是褒是貶,都會贊一句“那是個鐵漢子”。可是墨北看到的柴狗子,才三十多歲,可光頭上新長出來的發茬都是白色的,虛胖,臉上掛著謙卑虛怯的微笑,好像隨時準備討好別人。那雙混濁的眼睛在看到龔小楠的一剎那,突然亮了一下,像是從污泥里抽出寒光湛湛的神兵,那種仇恨和殺意讓墨北打了個寒顫。可是也僅僅是那一瞬間,柴狗子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甚至泛起將死一樣的灰暗。龔小楠打量了他一番,好像不是很滿意,他跟柴狗子一句交談都沒有,兩個人就是那么互相看著。過了幾個月,墨北聽說柴狗子想越獄,被武警當場擊斃。柴狗子入獄的原因是他強-jian了一名未成年少女,被少女的家人發現后,惱羞成怒的柴狗子殺了她全家五口。那個少女是柴狗子的堂侄女。在見到柴狗子之前,墨北一直認為那就是個沒人性的王八蛋,沒被直接判死刑肯定是有黑幕。可是在看到柴狗子盯著龔小楠的那眼神之后,墨北突然有點動搖了,他想問龔小楠有沒有在那個案子里動過手腳,但又想龔小楠總不可能按著柴狗子去強jian他堂侄女,更不可能抓著他手去殺人,于是又猶猶豫豫地把這個疑問給按下去了。結果直到最后,墨北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一個真相是被悄悄掩埋起來的。很多年后想起來,他猜測柴狗子跟龔小楠的仇到底是什么,是龔小柏的死,還是瘋狗的死?可惜當年他都沒有問過。今生第一次見到柴狗子時,墨北沒認出來,套用評書里的話,這男人健壯得稱得上是“恨天無把恨地無環”,否則他都有把天拽下來把地提起來的力氣。這跟記憶里那個怯弱衰老的男人完全就是兩個人。龔小柏坐在馬路牙子上,而柴狗子像村漢一樣蹲下來,搓著手,說話的口氣淡淡的:“你不給我活路走,就別怪我送你上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