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后才不失儒雅地回過頭。

    “阿姨好！”我雖然做好了一切準備，等她回過頭后我還是緊張了。

    “嗯，過來坐吧。”她并沒有起身，只是象征性的往沙發另一頭挪了挪，也并沒有表現出熱情八度的樣子，這讓我更是心里打鼓一樣了。

    “喝什么？”惠母問。

    “哦，喝……”我不知道喝什么。平時我喝綠茶，喝白開水，喝咖啡也只是在公司，這會兒我不知道喝什么。

    “我去泡茶吧！”惠正濤倒是看眼色，趕緊起身往廚房去了。

    留著沙發上的我更是局促不安。

    惠母的眼光隨著兒子進了廚房后才投向我。

    “你家在那里？父母做什么的？”查戶口開始了，這怕是第一次見面所有人的共同話題，雖然，有時候已經是提前知道的，但是老一套還是要故伎重演的。

    “我家在甘肅，我父母都在農村。”我沒有說是農民，說在農村，但是有什么不同呢？我也不知道。

    “哦，家里還有什么人呢？”惠母真是要查底細的樣子。

    “還有奶奶，父母，哥哥，嫂子，前一段時間還添了個小侄子。”不管了，反正已經這樣了，索性就由她吧，我盡量都交代清楚，以免引起其他的誤會。

    “哥哥結婚了啊，那你多大了？”惠母啊惠母，你是真的要問的這么仔細嗎？

    “我31了，30了。”我一時都想不起我多大了。

    “到底是31了還是30了？”惠母追問。

    “30了。”我肯定。

    “媽，你又來了，雙雙會緊張的。”惠正濤從廚房出來，端了一個盤子，三杯熱茶。

    “問問都不行嗎？”惠母對兒子微笑著說。

    “行啊，可是，我好像已經給你說過了啊。”惠正濤在我面前放了杯茶，他還不忘把杯把往右轉了下，然后同樣的動作給惠母放在面前，才把最后一杯留給自己。

    我想喝一口，手扶到杯子上才知道燙，又縮了回去。

    “你哥哥有房子嗎？”惠母慧眼透著溫柔又有幾分戾氣，是要看到我的肚子里去的。

    “有，我哥哥和嫂子都在我們的市里工作，他們去年買了套房子。”反正人家就是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是全款房還是按揭呢？”我都要奔潰了，氣都要透不上了，惠正濤正經危坐著也不知道岔開話題。

    “按揭。”豁出去了。

    “哦。……”惠母終于停止了追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這才發現，這個茶杯好漂亮，歐式風格，上面的印花素雅大方，我住家紡日用店里看過價格，夠貴的。

    我也端起來喝一口，惠母這么多的問題，我已經嗓子冒煙了。

    “首付你沒有給錢嗎？”天啊，神啊，救救我吧，剛結束的追問又開始了，下一波會有什么呢？

    “媽……”惠正濤剛想開口，惠母一個手勢阻擋兒子的發言，惠正濤是有教養的，并沒有接著說下去。

    “我……”我不知道該說呢還是不該說，我看了惠正濤一眼，他還是保持微笑看著我，從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提示。

    “我給了10萬。”說吧，不是什么想隱瞞就能隱瞞的了的，反正該知道總會知道，現在的誠實也許是好事。

    “哦……”惠母拉長了這個“哦”字，若有所思的又端起杯子泯了一口。

    看著她，我又想起了我媽，去地里，用吃過罐頭的玻璃瓶灌一瓶水，渴了就大口大口的揚起脖子喝幾口，回家后直接在灶房用水漂舀上來，“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面前的這個女人只是抿一口抿一口，這是潤唇呢還是喝水呢？

    事情的發展已經讓我無比尷尬了，我突然意識到我不屬于這里。但是，硬著頭皮我還接下來的招。

    ☆、（四十三）了斷情緣

    接下來，惠母終于結束了問話，我松了口氣，保姆也提著一籃子菜回來，去廚房準備了。

    惠母對兒子說：“去換件衣服吧，看你汗津津的樣子。”

    狗屁，汗津津的人是我，本來就多汗的我，被惠母這樣一問，汗不住地往下流，加上喝了幾口熱水，我都控制不住了，一直用紙巾擦著。

    惠正濤真聽話，跑著上樓去了。

    “我說小黃啊。”我沒說過我姓黃，惠正濤給她說我叫雙雙啊，這樣生分地叫我，我知道后面迎接我的大概是什么了。這個老謀深算的女人，故意支開了兒子，要對真的動手了。

    “嗯”我咳了一下。

    “你看我們家小濤是個聽話的孩子，也是重感情的孩子。我承認他對你是真感情，但是，你的家庭情況真的不適合我們家，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主動跟小濤提出分手，我看得出來你是乖孩子。算是阿姨求你了。”我真想說句臟話，惠母啊惠母，你真的是要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嗎？這話說的我說拒絕不好非得答應的意思嘍。

    我是個直脾氣，行事作風行就是行，不行就拉倒，我沒有那么矯揉造作，也不會死纏爛打，對于不屬于我的東西我也絕不強求，我拿起包什么也不說就準備走。

    “雙，你干什么去？媽你……？”惠正濤下樓看見我起身要走。

    “小濤，是小黃說她有事要走的。”惠母端著杯子，依然微笑著對兒子說，轉頭看我時又一股冷風刺來。這氣候瞬間就有初秋變成了寒冬，我的心冰澆過一樣難受。

    “是，是我有事，對不起我走了，阿姨，再見。”臺階人家給了，自己就順著走吧。

    “你還沒吃飯呢，等等，我送你，我去換衣服。”惠正濤本來已經換了套寬松的家居服，這時看著自己的穿著，還得換回去。惠母真是絕頂聰明，知道兒子出門是決計不會隨便的。這樣的手段打發了我也讓兒子心知肚明了。高實在是高啊！

    我已經奪門而出了。匆匆的走沒有一絲留戀，后面的一切和這個院子里花草都跟我沒有關系。留給他們的是我狼狽的背影，看著他們的是那個站在窗前目視我出去的惠母。

    惠正濤并沒有追出來，或許他出來了，我已經走了。

    后來，惠正濤給我發短信，我并沒有指責他，也沒有在她對他說惠母的什么，我知道是我沒有足夠的本錢和他繼續下去。我們是相互不屬于的，我們的立場不同，環境不同，都很難了解別人的感受。換個角度想，惠母沒有錯，我不是世界的主角，我經歷的故事惠母不會體諒，她的世界我走不進去，提前結束，對彼此都好。

    惠正濤還給老霍和小姨打了電話，我第一時間也給老霍和小姨打了預防針，老霍勸他放棄，不要給彼此增加不必要的煩惱，畢竟感情的世界里夾雜著家庭、父母和社會。

    小姨也沒有過多是說什么，倒是惠父知道事情原委后給小姨致歉。

    后來有關這個工廠的業務我沒有再介入，但是公司業務往來依然保持著，和誰有業務不會因為我個人的事情有變化的，誰都改變不了。

    我暫時成了公司同事茶余飯后的話題，成了笑話也成了神話。

    雖然心理上有陰霾，可是該過的生活還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