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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至入眠,并非一件簡單的事。雖然很想立刻就睡著,但他的思緒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清空。首當其沖地,便是日后該如何生存下來——今天用掉了12枚銅板,他還剩下2個銀角子和4枚銅板,加上缸里一層淺淺的米及院子里那些綠色葉菜,這些就是段云簫留給他的全部家當了。若一日三餐都吃最便宜的菜包,一天十個,還夠用上十天……只是在那之后,將徹底身無分文。這并非像是從前,還有父母供著。從今往后,孤身在這異世的他得自己想辦法去努力賺錢,不然,連生計都將成為嚴峻的問題。何況,他還答應了段云簫,要幫他播散聲名及報仇。常言道:美夢成真。可他卻好,成真夢境伴隨而來的卻是諸多煩惱!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也睡不著,可能是之前沉睡太久了……索性也不勉強,起身靠在床頭,睜著雙眼,讓視線在黝黑的屋里隨意亂飛。低頭——只能看到地上一小塊從貼著白紙的木窗中透進來的慘淡月光。平視——完全看不見斜對面的漆黑屋角。抬頭——那里是房梁。理應當然也是什么都看不見的。但卻逐漸發(fā)現(xiàn)半空之中有點古怪。那里并非完全漆黑,而是存有一個淺淺的白色輪廓。看上去,怎么那么像是一個人的身影?方齊硯揉揉眼睛,凝神注目。那的確是一個人的背影。還能清晰看到對方身上穿的是一件淺色的上衣。他的心臟不自覺就加快了跳速。不是緊張,而是憤怒!正所謂盜亦有道,這么窮的人家也好意思來偷,簡直喪心病狂!不知是聽到了他血脈僨張的心跳聲,還是憤氣填膺的腹誹聲……那個背影漸漸調(diào)轉(zhuǎn)方向,于房梁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兩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突然,房梁上的人開口問道:“……你能看見我?”第5章姜書昱(修)真是個囂張的賊啊!還未得手,竟敢先聲奪人?方齊硯緊盯著他,只覺這異世也一樣世風日下。隨后,他便挺直脊背,不甘示弱道:“你不也能看見我嗎?”語畢,又迅速環(huán)顧了周圍一圈,追蹤是否還有別的同伙。但視線觸及到的仍是一片濃重夜色。在這之中,并看不出還有其他事物存在。仿佛在這間安靜又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原有那些桌椅、書架等,也都消失殆盡了……雖知是夜深隱沒在了黑暗中,他卻漸漸滋生出一股不協(xié)調(diào)感——如果連近在咫尺的椅子都看不清,又怎能瞧見離床更遠的房梁上的一個人?不應該也是看不見的狀態(tài)嗎?真是蹊蹺。但此時的他還沒往靈異方面想,只認為敵雖一人,但在上高高俯視的視野極佳,對自己位置的變化了若指掌,十分不利。索性也不動彈,只以不變應萬變。隨后半瞇起眼,再次打量半空。果真是望不見那人身下所坐房梁的具體輪廓,卻能影影倬倬地看出他穿了一身和尋常村民差不多的古樸服裝——外袍顏色極淺,如同借了地上慘淡的月光渡在身上。因距離有些遠,無法探清他的具體相貌,卻在持續(xù)觀察中,突兀地發(fā)現(xiàn)對方的身體,竟時而有些若隱若現(xiàn)。方齊硯暗下一驚。為了證明不是錯覺,他將眼睛睜得極大,并維持數(shù)秒不眨——還真捕捉到了那個身影在極短剎那間變得通透、顯出背后黑暗來的影像!而至下一秒,便又恢復如初。實是詭異。他腦中瞬時流竄出了一種新的可能性:難道這人的真實身份不是小偷……而是鬼魂、幽靈一般的存在?所以才會說出“你能看見我”這種奇怪的話來。先聲奪人,也不是為了挑釁。而是因自己被突然看見,感到驚奇?……在他思索期間,幸好對方也始終沒有新的動作。大家好像都在互相觀察。方齊硯越想越覺得,這一定是個鬼!只是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他屋里。難道是流離在人間的游魂,恰好路過這里?若在今日之前看見此等場景,他是決計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保持淡定。只因已去地府走過一遭,現(xiàn)下再遇見鬼,雖覺不可思議,倒也沒生出什么害怕心理,反而多出一些好奇。不知自己為何忽然開了天眼。莫非是去過地府的緣由?抑或是段云簫原本就是能見鬼的體質(zhì)?畢竟在來這之前,他可從來沒有看見過鬼的經(jīng)歷。但不管怎么樣,既然對方不是來打劫的,那便好說。他換了個放松的坐姿,對著上方招手喊道:“兄dei,下來聊聊好嗎~我知道你是鬼!”正好他也嫌無聊睡不著覺,眼下有個可以正常交流的對象,即使是鬼,也非壞事。那鬼聽到方齊硯主動招呼他,聲音沒有驚懼就算了,為什么還帶有幾分期待?也是十分新奇。但并沒有因此而動彈,仍是坐在房梁上,饒有興致地開口:“你是誰——段云簫他怎么了?”有趣,他也認識段云簫?方齊硯心中又閃過無數(shù)問題。但見對方保持距離,似乎還不太信任自己,便先回答了他的問題,將自己的名字和與段云簫在地府見面的事情全盤告知。而在敘述中,他感到周身傳來一陣異樣寒冷,仿佛窗子上破了一個洞,將外面的寒氣悄然侵入。可窗子并沒破。直到全部說完,這種冰涼之意才全然消失。聽到段云簫是真逝去了,且靈魂去了地府,那鬼忽而沉默不語,良久,才長嘆一聲,從房梁上輕輕躍下,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枯葉,無聲息地落至正下面的木桌上,盤腿而坐道:“在下姜書昱,的確是個野鬼,在此停留,已有二十來年了。”他的語氣滄桑平穩(wěn),卻帶有一些悲傷,“我與段云簫,其實也是素不相識,只是自兩年前他搬來這里,平日雖看不見我,我卻一直看著他的生活,如此也有故人之情了。如今他就這樣離去,真是叫人傷感!”自來到這個世界后,方齊硯見到的令人詫異的事情已經(jīng)有很多,只是沒想到還能存有這樣奇特的友情方式?簡直想催促說:你也可以趕緊去地府吶,那樣便可和他當面敘說了!只是不知段云簫知道后,會覺得高興還是后怕……想到這里,方齊硯又產(chǎn)生了新的疑惑:為什么姜書昱還在人間,不去投胎。是有什么沒完成的心愿嗎?他將視線投往木桌。現(xiàn)下他們的距離并不遙遠,可以比之前更清楚地看見姜書昱的模樣——盡管臉上有些胡茬,面容卻豐神俊朗,看上去至多也就二十多歲。腦后扎著一個高高的馬尾,雖是鬼魂,眸子卻依然在夜色中透亮。若不是他自己說已在此地待了二十來年,方齊硯絕想不到這會是個四十多歲的叔魂。他便改了稱呼,問道:“姜叔,你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