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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驚天動地的響聲猶如一道警鐘,驀地將夢紈給敲醒了,眸中光采頓時清澈起來。還未整理好腦中亂成一團的思緒,便覺著有什么東西密密麻麻掉到了身上。 抬頭一看,竟是下雨了。 大約是這漫天的邪氣太過污穢,又或是她那些炸開的魔息無處發泄,就成了雨水落下來。 夢紈念了個避水咒,立在雨中,漸漸覺著自個兒有些疲乏,就坐了下來。 滿地皆是被雨水沖刷開來的黑色灰燼,臟得很,但她如沒看見一般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坐著,垂眸瞧著自個兒手里的劍,又看了看不遠處死透了的魔鳳。 腦中仍有些迷惘,并非是不記得方才發生了甚么,而是不知自己哪來的那股狂熱,竟將這魔鳳給打死了。 她在地上坐了半晌,雨越下越大,滿耳皆是沙沙聲。 半晌,忽聞上空傳來道奇異風聲,尚未抬頭,便見一道藍光從天而降,光芒落地后如煙塵般散開,里頭走出一人,披著件黑色云紋的袍子,里頭似穿得不多,仿佛剛從塌上起來一般,正是顏凌。 夢紈有些怔怔地將他看著,沒說話。 顏凌亦低頭將坐在地上的她看著,默不作聲。 兩人的呼吸皆被雨水沖刷成狂瀾中一縷清流,皆這么瞧著對方,她覺著顏凌眼里似有些她看不懂的東西在里頭,但都泛著些冷冰冰的光。 寒涼,又刺骨的光。 夢紈剛要開口,他卻說話了,語調卻甚是柔和:“你將這里都給燒了?” 她想了想,搖頭:“不是我燒的。” 顏凌眸中那些寒意漸漸退了,說:“受傷了么?” “沒有,只是……” 只是頭一次殺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笑道:“小看了你,都以為你在魔族中算是弱的了,其實似乎也算不上很弱。” 夢紈聞言頓時臉紅了,她曉得自己幾斤幾兩,眼前這光景若是換了別的魔,怕只要一瞬就能將那魔鳳給殺了,她卻是跟人家磨蹭了兩天。 但話又說回來,殺這個事兒,過程當真不錯,這會兒想想,心中還有些奇異的感受。 那時候的她,像是控制不住那般感覺一樣。 “我送你回去。”見她發呆,顏凌就蹲下來,瞧著她的眼睛:“走吧,你應當很累了才是。” 正想說句不必,身子卻是驀地懸空了,顏凌竟將她抱了起來,目光落在她右邊小腿上:“你是真的不知自己受傷了么?不痛?” 這么一說,夢紈才瞧見他望著的那地方鮮血淋漓,方才坐著的地兒也是留下好些血跡,因她離地了,那些血就被雨水漸漸沖開。 受傷并非甚么大事,她抬手欲揮出道魔息去治療那傷口,卻覺著渾身驀地疼痛難忍,不覺想要低吟出聲,卻想起自己被男子抱著,只好咬緊了下唇將那低吟給咽了回去。 顏凌喚出條黑龍將他托著,他便將夢紈抱著,一眨眼就上了高空,道:“你的魔息溢出許多,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我不方便為你療傷,待你回去了,叫下人幫忙治療罷。”又嘆息:“跟妖打斗亦能打成這樣,你這人……” 她曉得顏凌是甚么意思,面上又紅了紅:“我……頭一次與別人打斗,但我曉得自己的確是弱了些。” “我不是這個意思,本座是說,還好你與楊終音關系甚好,不然這模樣,會有別的魔來欺負你。” 夢紈沉默片刻,忽道:“我與你并不熟識。” 他笑起來,垂眸看她:“你的意思是,本座沒有欺負你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兒?”又說:“本座與楊終音無冤無仇,不欺負你,并不奇怪。而他后頭又有瀧山幕和影澈兩個,有他們兩在,旁的魔也不會輕易打你的主意。” 懷中人沒說話,似沒聽見一般。 顏凌過了會兒又問:“你住在何處?” “赤鬼湖。” “哦,那本座倒是知道要怎么走。” 夢紈離開了兩日沒有消息,按理說并非甚么奇事,但季殊聽聞遠處的一條山脈那兒有些動靜,很像是夢紈發出的動靜,就有些焦急,想要過去看看。可他許久之前便奉了夢紈的命令不許離開赤鬼湖,需時時刻刻看守此處,就無法前往那邊,心中百般焦急,想著是否要派人前去查看,這會兒正叫了幾個修為高些的下屬,卻有人匆匆跑來說殿下回來了。 出去一瞧,驚了驚。 “這不是顏凌魔座么?”季殊將他懷中的夢紈接過來,沖顏凌略頷首:“想來是魔座將我家殿下救了,不勝感激。” 顏凌道:“無礙,只是讓她三日內不要妄動魔息,再將腿上的傷治好了便沒事了。” “多謝殿下牽心。” “那本座就走了。”正欲化作光芒,卻有只纖細的手伸過來,將他的衣袖牽了牽,正是夢紈:“我設宴,你待會兒再走罷。” 顏凌側目將她看了看,唇邊勾起個笑容:“我還有些事情,過幾日再來瞧你。”未等她說什么,身子悄然變作道藍光向著遠處去了。 季殊低頭看著沉默不語的夢紈,失笑道:“殿下,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她方才抓著顏凌的手還無聲的伸著,這會兒緩緩收回來,輕聲道:“本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帶本座去浴房,待會兒再同你說。” ☆、二·妖邪(4) 實然,夢紈這傷并非甚么大的傷口,她敷著藥膏,在床上躺了一小會兒就愈合了,但偏偏接連著躺了三天。 身上并無不適,就是懶得起來。 仿佛那一戰將她的力氣抽走了不少,且那種嗜殺的感覺時常在心口輕撓,撓得她渾身不對勁,無論如何都想要再嘗嘗那從未有過的味道。 夢紈覺著自己有些不對勁,但并未告訴季殊。 終音也來看過她,眸子里都是興奮神色,對她這首次殺生很有興致,言語間也有些鼓勵的意思在里頭。 待終音走了,她便不斷地回憶那些感覺,劍刃刺穿魔鳳血rou的聲響,以及那人肌膚在魔息中崩裂的情形,滿眼皆是血霧,但偏偏叫她很歡喜,很上癮。 對,正是癮的感覺。 這會兒她正散著滿頭烏絲躺在床上,望著上頭雕花的頂,回憶著那些叫她有癮的感受,眼中神色有些朦朧。 外頭卻忽然傳來季殊的聲音:“殿下,顏凌魔座來拜訪了。” 躺著的夢紈聞言一怔,忙起身來:“讓他等候一會兒。”下了床便走向房中巨鏡,一面走,身上睡袍頓時化作一團混沌霧氣散開來,而后又覆蓋在她身軀上,卻從睡袍變作了一套整齊衣飾。 她立在鏡前散出團魔息籠在臉上頭上,微亂的發亦順滑了,瞧著鏡中人渾身并無半分不妥,這才出去。 不知怎的,她面對顏凌時總有些緊張,莫非初見那次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