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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邊上,當場臉色一變,李顧大喊:“送醫院啊!”兩人對視一眼七手八腳開始抬人,學生“嗡”一下都圍了過去,最后余威實在不耐煩程勇這笨手笨腳的人,他一把撈起這老書生背在背上,飛快沖出了教室。拔河比賽那天下午,許寄文在醫院躺著。他一個單身漢,喜歡回了家沒事喝酒,胃終于忍不了,要來跟他一次性清算。他心想這樣也好,眼不見為凈,省得看起來也算人丁興旺的一個班,到了比賽的時候,一個巴掌的人都湊不出來。平時慫就算了,出體力的時候也這樣慫,散散落落的,不像一個班。一場病生得叫他冷靜了一點,也心灰了一點。人嘛,哪怕不是沖著回報去做事,但也總希望有一些微末的成果,叫這顆心不至于涼下去。下午第一節課應該是數學,代課的是其他班的班主任,但那老師久久沒來。李顧一想今天是拔河比賽的日子,許寄文不在,就沒人通知他們。他著急忙慌站起身,趴到窗戶上往外看,果然cao場上已經站出了一個個小方塊,班里氣氛再度詭異。要去嗎?當時沒報名,現在還去嗎?他率先踏出步子,走上講臺。李顧那筆破字已經很有些形意,他在黑板上寫——年級拔河比賽,下午一點半,cao場。寫完扔下粉筆頭自己先出去了。他沒有回頭是有些不敢面對,原來每個人都是害怕失望的。耳朵沒聽到身后的班級里有什么動靜,李顧在心里小小地嘆了一口氣。許寄文說完要報名找他但無人響應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心情么?李顧跑去了cao場。其他班早已按照班級列好了隊,在地上劃線的老師大概沒注意,還是寫了個七班在那里,李顧找到位置站了過去。在諸多小方陣的包圍下,他孤零零一個人。顯眼,還有些好笑。正拿報名表點人數的老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挪開目光,對著人群喊:“都到齊了嗎!還有十分鐘開始,大家先熱身準備。各班班長過來抽簽。七班缺賽,抽11個簽?!?/br>“七班沒有缺賽?!?/br>“嘶,你……”“七班沒有缺賽?!?/br>李顧走到那老師跟前,倔強又固執的目光對上那位的打量。那老師“嘖”了一聲,真是有一堆想刺他的話,可是少年的眼睛那樣明亮無畏,不像來搗亂的,是來說理的。他是七班的人,他代表七班來了,有一個人在就是沒有缺賽,道理上,也不算講不通。捏著報名表的那位最終把“多出來”的小紙團放了回去,招呼眾人:“來抽吧。”李顧忽略了身邊各異的目光去拿那個代表編號的小紙團,旁人都覺得這情形哪里不對,可說又說不上來。一個人湊什么熱鬧呢這是,還有沒有眼力見了。李顧倒好,誰也不看,好似那些疑惑、嘲笑和輕蔑都不是沖著他來的。即便輸了也是正常事,一場比賽本就該有第一和倒數第一。可缺賽是什么呢,是這學校里只有他們不像一個班,丟了許寄文的臉。教室里。余威先站起來,走到黑板前面看了一會兒,溜達出去了。大家摸不透他想干什么,過了一會兒有人透過玻璃窗看到:“哎,哎,是余威!他在cao場!他去拔河了!”程勇也跟著坐不住,站起來叭叭點了幾個人名:“別坐著了,走啊,拔河去,沒看見我們班人最少嘛?!?/br>一個,兩個……李顧身后漸漸站出了一個小方陣。人剛生下來都那么點大的個子,青春期開始慢慢顯出差距。有人個頭躥得快,有人長得慢,七班顯然是前者,這幫混混往后一站,腰挺直了,頭抬起來,看過去齊整整一排,氣勢非凡。別的班挑不出來這么些個整整齊齊的大高個,從氣勢上就硬生生給比了下去。剛剛李顧來還沒人把他當回事,現在有其他老師不樂意了:“七班不是名都沒報?怎么還來參加比賽了。”惹來這群小混混直瞪眼。本著“好人不跟七班斗”的一貫原則,這位很快閉嘴。這下沒人提出異議了,七班成功參加了拔河比賽。長臉賣力氣這件事,七班的小子壓根沒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他們認為自己應該穩贏。拔著拔著發現不對勁,對面明明是他們看不上的死念書的,竟然能通過繩拽著他們跑。別的班都訓練了好些日子,技巧是練習過的,眼下可不就正經發揮出來了么。眼看勢頭不好,大家也都慌,這種慌亂里面一半是少年人的不服輸,一半是不肯說出口的羞恥心——平時書念不出成績還能裝酷說本身就不在乎,可要是連拔河都輸,真就不要做人了。李顧也慌,他憋足了力氣把繩子往后勒,終于在觀察過后發現了訣竅,于是扯著嗓子大喊:“往后仰!往后倒!別弓著背拽!”隊伍里很快聽他的調動起來。局勢扭轉,第一局險險贏了!中場休息。李顧他們一下來,發現徐源正跟著幾個城里讀書的孩子到處發飲料,那架勢頗像新郎招呼賓客。七班很少集體人逢喜事,零花錢多的孩子自己買了整箱水給各位參賽的壯士分發,熱鬧得像過年。事實證明這群大個子對體力勞動尤有天賦,他們默契地聽從李顧的指揮,后面有驚無險贏了第二輪,第三輪,李顧找回了點在山里當孩子王的感覺,口號喊起來,帶領大家一舉奪下最終的勝利。直到結束,參與的少年人才察覺到手上的疼痛,他們的手都被繩子勒破了。別的班有備而來,齊整整戴著白手套,他們沒有,是空手上的。但沒有人在意這件事,難得有他們值得為自己歡呼的時刻。不是垃圾,不是廢物,是堂堂正正,聽到別人說七班第一名。天還是很高很遠,但少年,終會慢慢長大。李顧下了學偷摸翻墻去醫院,他去跟許寄文報喜。說的時候李顧手舞足蹈,恨不能一人分飾多角把場面鮮活重現,許寄文十分看不上他這狗頭上頂不了二兩油的樣子,嗤笑道:“出息?!崩铑櫜恢涝趺吹?,覺得這樣子很像他家里那個老村夫,對許寄文更親近了幾分。他知道許寄文是樂意聽的,講得越發來勁:“許老師,真的,特別有面子。咱們班人都可厲害可團結了,你沒看到那場面,從第一場贏到最后一場!怎么樣?長臉不長臉?”許寄文歪在病床上,臉色白得像紙,眼里卻雀躍:“贏了拔河也值得你這么開心?!崩铑櫼桓薄澳鞘钱斎弧钡臉幼印K蓜艃簶泛?,連帶著許寄文那張臉上也笑出一點紅潤之色。過了好半天李顧收斂了神情,鄭重道:“許老師,最近上課都沒人鬧了,大家都等你回來呢。”許寄文慢慢笑起來。他的那點心火終于不是點在潮濕發霉的爛柴堆上,他看到了些微的光亮。兩周后許寄文病愈而歸,一個小蘿卜頭來班上悄聲宣傳:“許老師回來了,許老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