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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襟,紛揚開一幅浩蕩天地。作者有話要說:還剩四回,為什么還是感覺不到完結的跡象,我的媽……第37章第卅六回仙音院悲思托讖語琳瑯閣大宴慶成功話說十一月十六日,玉山隨著孫仁入了望仙門,便有小內侍抬過兩架轎輦來,請二人坐往北面去。玉山因見那轎輦設著杏黃軟靠,不敢受,只道:“我幾時這樣金貴,需要人來抬了?孫給事您用了罷,我走著便好。”孫仁笑他:“這又是甚么話,圣上厭聽那車輪響,因而一律換了轎輦,人人都是這般的。你眼下不由他們抬著,且走到晌午呢!”玉山聞言,知是辭讓不過,遂揀著右面坐了。孫仁知他素來計較這些繁文縟節,也不多言,徑自安頓好,便讓人到仙音院門前。玉山見狀,恐磕了琵琶,便把那背后的銀紅綾羅解將下來,放在膝上,又見一干內侍小跑著腳步如飛,反毛皮靴起落間一絲晃動也無,暗自稱奇。孫仁見那琵琶伎默然不語,便與他交代說:“今日仙音院祭奠,揀吉時念經送魂,又要焚香禱告,諸多繁雜,不一而足。公子稍后到了院中,歇在近前就好,若陛下準了,自會有人來傳。老奴昨日也與圣上言及此事,已獲首肯。但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勿要莽撞了。”玉山聽他囑咐,一字一句皆不是虛言,遂道:“多謝孫給事提點,玉山謹記在心。”孫仁因見他溫文爾雅,言辭謙恭,心中自然歡喜,于是向他道:“好容易進宮一回,雖然此處也看不到許多,但總聊勝于無。公子無須拘禮,隨意便好。”那琵琶伎聞言,道一聲見笑,便扭頭望向四周,只見好一派繁華巍峨,滾滾無窮。其間朱欄碧瓦,緋花翠柳,一團團,一簇簇,交疊掩映,層見錯出,令人目不暇接,喟嘆連綿。少一時,那小內侍轉過一道宮門,又行出數百丈。便見五彩宮娥夾道侍立,手提雕花灑金六角燈,發簪掐絲攢心七寶釵,形容秀麗,儀態非凡。身后羽毳屏風,綾羅傘蓋,各色儀仗林立,錦繡輝煌。那孫仁遠遠見了此景,便要眾人落轎,攜著玉山繞過一班人馬,將他帶入角門。門內已有一個穿赭色綿袍的小內侍等候,他看二人近前,忙不迭行禮。孫仁揮手讓他住了,因對他道:“這是先前與你說的,京中魁首玉山,你引他往飛雪臺邊上那廡房稍坐。若是有人來傳,徑自去就是了,不要多話。”言罷,眼見那小太監應承,便又對玉山說:“公子,老奴在駕前還有事情未了,先失陪了。”玉山聞言點了點頭,抱著琵琶略一躬身,因看那孫仁走遠,便隨著赭衣太監往廡房去了。那太監也不多話,只在前面默默的引路,待到了門前,請那琵琶伎上首坐了。又轉身烹來一碗熱茶,恭恭敬敬的奉與玉山之后,便在廊下垂手站著。那琵琶伎呷了一口鹽茶,打眼看四周陳設,暗忖這皇家氣派,果然不凡。他又見那門前,一片凋零樹木,干枯著枝椏,辨不清種類,遂問:“請教一句,外面種的是甚么樹?”赭衣太監聽他說話,轉過身來,頷首答道:“回公子的話,外面種的是梨樹。春天開花時,好似白雪漫天,因而附近那高臺也名叫‘飛雪臺’。”玉山聞言點頭,因見他說話得體,便又與他多說了幾句。那小內侍起先拘謹著,后看那琵琶伎言談溫婉,遂也放下心來,與他說起了宮中掌故,兩廂歡喜。如此,又閑坐了會子。而那桌上瓷碗里的茶水,涼了又換,換了又涼。門前日影偏移,直到晌午光景,方有人來傳玉山覲見。玉山聽人來報,忙不迭起身整了衣襟,又將那貼金螺鈿的五弦琵琶抱了,披上大毛衣服,走將出去。那前來傳旨的內侍,領著他,穿一道深幽小徑,行出五六十步,便見不遠處一座高臺矗立,四面錦繡翻飛。引路的內侍道:“大家傳你單獨見面,前頭便是了,快去罷!”那琵琶伎聞言,縱然心下狐疑,卻不敢不從,袖著手便走上前去。他來到那飛雪臺外玉階之下,放了琵琶,叩首跪拜,口中稱道:“臣玉山參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半晌,未聽那皇帝免禮,只好依舊跪著。卻不料,忽聽一陣腳步急響,下一刻,一雙明黃鞋尖便赫然在目。玉山駭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頭頂上,那皇帝顫聲道:“芳奴,是你回來了么芳奴?”言罷,一雙手用力抓著他的肩膀,要他直起身來。玉山掌不住抬頭,甫一見了那皇帝,卻是心中一震。他實然未見過那九五至尊幾次,多數時候,都只顧著戰戰兢兢行禮。但在他印象里,那皇帝從來意氣風發,從來都可以讓人毫無遲疑的呼出“千秋萬代”,縱然年華似水,也絕不會像眼前這般——那皇帝鬢發花白,面上老態龍鐘,一雙眼赤紅著,卻業已欲哭無淚。似乎余妃的死,帶走了他全部氣力,全部精神。但眼下,那張憔悴蒼白的臉上卻多了一點古怪喜色,他盯著玉山,目光灼灼,道:“芳奴,你沒有騙朕,你回來了!”那琵琶伎駭得呆住了,一時竟不知如何回話。他自知與余妃有幾分相像,但無論如何,都不會令一個神智清醒之人錯認。但那皇帝卻不管不顧,一疊聲與他說著:“你回來就好,朕還有曲子要與你彈,還有話要與你說,還有……”玉山聽不下去,登時心中又悲又痛,又驚又懼。他忽然想起,若有朝一日王進身死,是否自己也會如此這般瘋癲癡狂。那皇帝見他不言語,似被火燒般猛然松開雙手,退出三兩步遠,皺著眉頭道:“是了,是朕失儀。你且起來,早與你說了,不要跪朕的。”“陛下……”玉山瑟瑟然開口,發覺自己聲音都是劈的。“芳奴,你怎和他們一樣,‘陛下陛下’的喚朕了?”“我,”玉山頓了頓,咽了口唾沫,強自定下神來,道:“陛下,您看清楚了,我是玉山,余斫,不是貴妃!”那皇帝聞言,怔了怔,定在原地半晌。他顛來倒去的,將那琵琶伎打量一遍,面露疑惑,又走上前去,將那眉眼細細看了。忽破出個笑來,道:“你又玩的甚么把戲,那余斫又是誰?”玉山見說不動他,心中更是慌亂,四下又無他人,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聽那皇帝叨叨的在耳邊剖白,暗忖這正是一團亂麻,又想到底是子疏性命要緊,便要索性認下了,再作計較。他抬起頭來,正要開口,卻見那皇帝的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極鎮定,極冷靜,甚至有一絲漠然——那絕不是一個瘋癲之人的眼睛!剎那間,玉山心中轟雷掣電,他驀的將這一切都明白過來。那琵琶伎低下頭去,與他三拜叩首,四目相對,道:“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