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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又牽起那琵琶伎的手來,對他說:“我領你去見父親母親,看你這會子又怎么分辯?”“哎哎哎……”玉山著了慌,心說哪有上趕著丟人現眼的,登時軟了腔,“我若見了他們,真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饒了我罷!”“我偏不饒你。”王進狡黠一笑,他心知玉山是個優柔寡斷,思慮太過的,暗忖今日不如便與人說破了去,也免得那琵琶伎成天里胡猜亂想,自顧自傷神。玉山卻不知他這些思量,眼看著那主屋越來越近,頓時慌得無可不可,差點便要扭頭逃開。門前一對穿紅衣的侍女見了二人,向他們行了一禮,便伸出纖纖素手,推開門去。那門內陳設典雅,各色用度一應俱全。老斥國公穿著一襲紅羅繡金線八寶紋的袍子,鑲金玉帶,頭戴赤金冠冕,體格硬朗,精神矍鑠。他見了王進,聲如洪鐘道:“混小子,快來讓你母親看看,多少日子沒回來了!”玉山聞言,順著他的目光,便見一旁坐著位花白鬢發的老婦人。她穿與老斥國公一色的,紅羅繡金線八寶紋的褶裙,上著暗紅色雙格紋綢衫,梳繁復發髻,簪了滿頭金銀珠玉。她見著王進,伸出手來招他過去,手上三個金釧叮當作響,“阿進,到這邊來。”王進聞言有些赧然,那葛氏對他是出了名的寵溺,是以這王大公子今年二十六歲,仍在家中用乳名稱呼。但老夫人喚他,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不回,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挪過去。葛氏抬眼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便站起來拉著他的手,道:“好好好,倒是又精神了些。”老夫人言罷,又見他左手向后牽著,剛想問個究竟,就看王進從身后扒拉出一個紅著臉的瘦削青年來。那青年身穿一襲藕荷色綴珍珠綾袍,水沫玉蹀躞,粉綠貼金褶褲,頭發拿一支玉簪綰了,露出清秀面容。他的眉眼極是溫和,盈盈然如水,鼻梁很細,鼻尖圓潤,嘴唇天生帶笑,風流宛轉,天下罕見。葛氏嘆道:“噯喲,你又從哪里尋出這樣一個謫仙似的人物來了?”王進卻笑,“這便是,我常與您說的,錦園玉山。”葛氏聞言一愣,瞠目結舌,半晌方撫了撫胸口,笑著啐他:“我的兒,你糊里糊涂的,教我老婆子也跟著現了眼。”她又指著那王大公子,對玉山說:“我從前還讓他去錦園下聘,得虧是他怕了,不然指不定要鬧成甚么笑話呢!”“伯母說笑了,伯飛也是想當然作,竟將這關鍵一句忘了。說到底還是玉山不好,錦園事雜,未能趁早拜見伯父伯母。”玉山笑著,將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卻暗自長舒一口氣,只道是絕處逢生。但他究竟不明白知子莫若母的道理,那葛氏雖見玉山是個男人,但心中卻更有三分計較,甚至將此間經過猜得七七八八。但她卻不愿說破,一來大喜的日子,無謂添這些煩惱;二來王進既敢將他帶回家來,便是主意已決,不好當面忤逆。如此一想,又見玉山相貌秀美,行動間端莊沉靜,三言兩語機敏過人,頓生出些好感。于是她便執起玉山的手來,帶他走到門前,指著院里好一派榮華鼎盛,金碧輝煌,絮絮道:“玉山,你看看這滿眼的良辰美景!斥國公府十數年來,都未曾有過的良辰美景!皆是因你,因錦園,因阿進而起。”她言罷,又將那王大公子喚來,卻仍是對著玉山說:“我這家里,實不相瞞,前幾年都教人搬空了。而你恐怕也看不上那些爛金破玉。但我老婆子,總要想辦法謝你……”“伯母言重了,若無王大公子打點,也不會如此順遂。”那葛氏卻搖了搖頭,又執起王進的手來,將他二人的手放在一處,握緊了,道:“阿進,我要你好生對他,這是王家上下的貴人,也是你的貴人。”兩人聞言,愕然間四目相對,自交疊的手上泛起一陣仿若灼燒的熱度。玉山雖知道,這大抵不過老人收買人心的手腕,或不過隨口一諾的輕擲。但還是為了這一點認同,兀自紅了眼眶,甚至覺得,可以赴湯蹈火,粉身碎骨,縱然魂飛魄散也甘之如飴。作者有話要說:這算是官方發證了嗎……第23章第廿二回話說四月二十九日,斥國公府大擺壽宴,來者皆是京中名流,達官貴人。此間金杯清酒,玉盤珍饈,賞心樂事,輝煌盛景,實在一言難盡。院里上首,擺一紫檀嵌蚌大桌,坐著老斥國公的諸位近親知交。王進無妻,因而那位子只是虛設著,由他起坐逢迎,布菜讓酒。眾人都知王進是個竹簍子,千杯不上臉的,于是有心向那老斥國公敬酒,王進少不得便全擋下了。一番下來,客套話說了七八轉,人群也換了兩三撥,饒是那王大公子海量也有些支持不住。玉山同明玉、秦澍等人坐在左旁一桌,見狀皺了皺眉,心中不安。秦潤之看他一副魂不守舍,便湊到他耳邊,小聲問他:“怎么,記掛伯飛了?”玉山聞言紅了紅臉,卻仍裝作云淡風輕,道:“誰記掛他,只是他若喝醉了,少不得教我受累。”秦澍聽罷,掩著嘴悶悶的笑,倒不再言語。可巧王進見了此景,心里老大的不痛快,暗道秦澍那小子,平日里守著明維德如何如何,今日卻敢招惹起他王大公子的人了。如此一想,便尋個由頭,脫出人群去,走到那秦澍面前,與他舉了三大白。而秦澍本就不勝酒力,三大白下肚,直掛在明玉肩上蝎蝎螯螯,兀自不停。那明公子恐他現了眼,忙讓小廝來將他攙扶出去。王進看著那跌跌撞撞的背影,笑得一臉小人得志。如此,待宴會完畢,眾人又往府中花園而去。那匯景園中搭起一座五彩高臺,錦繡堆疊,姹紫嫣紅。臺前已擺著方凳小桌,眾人便依遠近親疏坐了,王進拿來一疊曲牌,讓與老斥國公點。老斥國公不習這些,便又轉手交給了葛氏,葛氏點了、二首,臨了竟讓給了玉山,笑道:“你是個中行家,也點一首,讓老婆子開開眼。”玉山心道卻之不恭,便點了一曲,又將曲牌交回給王進。而那王大公子先前特意交代過,不提玉山名字,是以眾人雖暗自驚詫,揣度良久,卻終不知,這謫仙樣的小郎君竟是何人。曲罷時,已是月至中天,滿座賓客方三三兩兩散去。王進立在堂前,囑咐那斥國公府管家收拾院中雜事;命賬房把今日諸多禮單細細對了勿使缺漏;又讓管事婆子引著匯景園中一干樂伎往角門而出。雖是初夏光景,夜晚到底風寒,便勸了老斥國公與葛氏回房歇息,只自己一人在門前送客。待最后一架馬車消逝在無邊夜色中時,終于松了口氣。那酒勁便一發涌了上來,沖得他頭昏腦脹,心頭突突的跳。王進掌不住趔趄了兩步,卻被一雙素手扶著,扭頭一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