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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情況:“阿姨,是不是錢打錯了呀?我退回去一半吧,或者下月您不用打錢給我了。” “沒有錯,就是這個數(shù)。”明伊語氣心疼,“你這孩子,現(xiàn)在物價飛漲,錢不夠花怎么不跟阿姨說呢,早餐就吃塊面包可怎么能行?要不是景明說起,我都不知道你在學校過得這么節(jié)儉。” 杜若驚訝不已,漸漸,臉紅發(fā)燙:“阿姨,謝謝您,但真不用,我錢夠花的,那一次是誤會,是我趕時間上課……” “你別說了,阿姨的脾氣你也知道。這事兒就這么定了。再說,天涼了,添幾件冬衣吧。” 杜若眼睛發(fā)熱,心里酸酸暖暖的,良久,低低地“嗯”了一聲。 明伊換了個輕松的話題:“在學校過得怎么樣,學習跟得上嗎?” “跟得上的。”她稍稍提高了聲音,積極地匯報成績,“學得很快。現(xiàn)在在自學課外的內(nèi)容呢,還翻墻去看國外的論文庫和研究課程,每天都能學到新的東西,特別滿足。” “都開始自學了啊,阿姨聽了很開心。” “多虧了您送給我的電腦呢。” “小若你啊就是太客氣,一臺電腦,你說說,謝過我多少次了,回回電話都提,下次不許提了啊。” 她紅著臉吐舌頭笑了:“誒。” “說來啊,之前是我和你叔叔忽略了,沒早給你添置。還是景明說起,我和他爸才想到。” 杜若再度始料未及,愣在原地。 直到放下電話了,臉頰上的燙灼感還未褪去,連呼吸都茫茫亂亂的。 她心事重重,返回教室,經(jīng)過樓梯間時聽到一群男生們快速上樓的腳步聲,講話聲。男生們七嘴八舌討論著問題,其中一個是她班上的同學萬子昂: “臥槽,你牛,那么貴的車你舍得拆成零件。” “為科學獻身。”這是景明調(diào)侃的聲音。 杜若腳步一縮,遲疑半秒,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在樓梯口正好與他們幾個相遇。 景明穿著一件紅黑色飛行員夾克,雙手插在兜里,人走上臺階,眼眸一抬,目光散漫和她的碰到一起,不做停留地移開了。 杜若一口氣吸到嗓子口,落不下去。 擦身而過時,她凝著呼吸,沒敢抬眸看他,只看見他夾克胸前有一塊小小的白色標志,上邊寫著:u.s. army。 一閃而過,擦肩而去。 李維和萬子昂沖杜若笑了一下。隔壁班的朱韜和章磊跟她不熟,沒打招呼。他們班的課在樓上一層,跟李維他們道聲分別:“走了。” “再見。” 景明沒說話,頭也沒回,一只手懶懶地從兜里抽出來,揮了一下。上樓去了。 杜若的呼吸慢慢回落下去,往教室走。 萬子昂一拍腦袋:“啊呀,光說汽車的事兒,忘了問他伊娃怎么樣了?” 李維:“放心吧,早修好了,哼哧哼哧在宿舍里蹦跶呢。”說到這兒,他似乎想到什么,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這次我是做不成和事佬嘍。” 萬子昂沒在意,轉眼看見杜若手里的傳單,問:“要加入辯論隊?” “沒有,我哪能辯論呀?”她把紙折起來。 李維說:“杜若有點內(nèi)向,倒是可以去訓練一下。” 杜若說:“還是算了吧,恐怕連面試都過不了。” 樓梯間里,景明和幾個同學走上樓。 朱韜忽然毫無預兆地說:“剛那女生就是前幾天bbs上很火的那個。被伊娃景明屠版前,很多。” 章磊:“哪個?……哦,那個穿紗裙跑400米的。那天比賽時就看到了,特別好玩兒。” “對。就是她,李維班上的,是挺可愛的。景明跑步還把人撞倒了。哈哈。”朱韜抬手搭上景明的肩膀,后者玩著手機,沒搭理他。 朱韜晃了一下景明的肩膀:“你覺得呢?” 景明把手機塞進兜里:“不覺得。” …… 上午一連四節(jié)專業(yè)課,上到后來,男生們都有些困乏了,杜若倒始終精神奕奕。 待到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鈴一響,她便收拾好書本跑去樓梯間。 學生們都下課了,從樓上涌下來。 杜若在樓梯口來來回回,往復幾次,并沒有碰見那個人,也沒有碰見他們班的同學。 她上去一層樓,沿著走廊向各個教室里張望,都下課了,教室里空蕩蕩的。她這才反應過來,或許他們今天上午只有兩節(jié)課,又或者換教室了。 道謝總該當面說比較好。 她下樓朝男生宿舍的方向跑去。 …… 男生宿舍樓門口有一條筆直而不算寬敞的路,路兩旁種著銀杏樹。風吹過,偶爾有兩三片葉子墜落。 一兩只鳥兒撲騰著翅膀落到樹上,鉆進枝葉間,不見了蹤影。 杜若坐在路這頭的花壇邊,時不時望一眼十幾米開外的男生宿舍大門。 現(xiàn)在是午飯時間,有男生或單獨或結伴走出宿舍,有男生拎著打包的午飯小跑進大門,還有人一手拎三四個塑料袋,那是給整個宿舍買的午飯。 三樓的那個陽臺,景明的og-107軍褲掛在晾衣桿上,偶爾隨著風晃蕩一兩下。 陽光不烈,卻依舊晃眼。 有那么一兩次,陽臺上有人影閃過,她伸著脖子看,又很快辨認出那影子不屬于他。 她一直坐在和煦的陽光下,心情復雜,又尷尬,直到某一刻,她覺得不該再坐下去了,不會有任何結果。 準備離開時,卻看見景明快步從宿舍樓里出來。 她進退為難,想了想,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大樹在風中搖曳,學生們拎著午飯背著書包匆匆而行。 樹影,人影橫隔在他們之間。 他的背影高高瘦瘦的。或許因為穿著飛行員夾克,秋天的衣服要厚一些,他看上去沒有夏天那么單薄少年了。 他始終沒回頭。 她尾隨他走過男生宿舍樓,活動樓,禮堂,主干道,花園,池塘……四周風景變化,人煙漸少。 直到走到某棟民國時期的建筑樓后,跟丟了。 那是一棟二層小樓,灰色的磚瓦墻,紅色的木窗,樓上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 林蔭道上沒有人往來,黃的綠的樹葉遮住了藍天,很安靜,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午睡似的,靜謐極了。 杜若四處搜尋,繞到小樓的拐角處,一只腳踢出來,絆到她小腿。 “呀——”她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細細的尖叫聲驚飛起樹上一只鳥兒。 景明眉心皺著:“跟蹤我?” “不是。我找你有事。”杜若說。 景明上下掃她一眼,目光最終定格回她眼睛里,一副“看你接下來要說什么”的表情。 此刻的他又是一貫的樣子,沒了比賽那天的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