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良久，杜若提問：“那我們要去哪兒洗澡呢？”

    “……”

    “洗水房后邊好像有淋浴間?！?/br>
    “但沒有熱水?！?/br>
    “唉……”

    “唉……”

    同時嘆氣。

    大學(xué)生活還沒開始，愁緒一堆，問題一堆。

    那晚臨睡前，杜若坐在書桌旁，回顧到京后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想來想去，最后在便簽紙上寫下最重要的一句話：

    “好好學(xué)習(xí)。”

    貼在書桌墻上。

    好好學(xué)習(xí)。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而學(xué)習(xí)日在兩周之后，因為新生在開學(xué)前要統(tǒng)一接受軍訓(xùn)。

    九月的北京，暑氣未消。

    天空湛藍(lán)，沒有一絲云彩。

    下午三點，太陽炙烤大地，陽光燦爛得像一面摔碎的鏡子，刺辣辣照進(jìn)人眼睛里。

    cao場上，大一新生們身著迷彩服，按院系分成一個又一個方陣，整齊列隊站軍姿。

    杜若所在方陣這邊，寂靜持續(xù)了半個多小時。

    終于，教官解放了他們：“稍息！”

    “原地坐下，休息十五分鐘。”

    隊伍里唉聲嘆氣，一陣窸窸窣窣。眾人汗流浹背，紛紛頹倒。

    學(xué)院里女生少，杜若她們站第一排，后頭全是男生。

    杜若盤著腿，摘下帽子扇風(fēng)，她頭發(fā)濕了一半，臉上脖子上全是汗。

    何歡歡在偷吃糖果，遞給杜若一顆，見她這副樣子，吃一驚：“杜小草，你怎么流這么多汗？雨辰，你看她?！?/br>
    邱雨辰遞紙巾給她：“這么怕熱？”

    “不是。”杜若擦濕了一整張紙，憂愁道，“我本身就特容易出汗?！闭f著，繞過邱雨辰爬到一旁去拿水壺。

    邱雨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杜若：“……”

    她蹲到跑道邊仰頭喝水，喝完大半壺了，無意一回頭，差點兒被嗆到。

    景明在倒數(shù)第二排排首的位置，眼神略略掃一眼她那狼狽樣，轉(zhuǎn)眼繼續(xù)和朋友們說話去了。

    杜若莫名憋了口氣。

    此刻，她邋邋遢遢，而他一身迷彩服，異常帥氣，站了半小時軍姿也跟沒事人似的。

    軍訓(xùn)一星期，她曬黑了幾個度，他還是那么白。

    連紫外線都不公平。

    她擰好水壺，心里一通虐打小人后耗盡元氣，無精打采地回到隊伍里坐下，自暴自棄地任cao場跑道燙屁股。

    夏楠掏出玫瑰噴霧，對著臉上一陣噴。

    一點噴霧飄到杜若臉上，涼絲絲的，她無意識地躲了下。

    夏楠拿噴霧對準(zhǔn)她：“躲什么，你也補補水?！?/br>
    杜若閉緊眼扭頭：“不要。越噴越干。”

    “怎么會呢？補水的?！?/br>
    “氣溫這么高，又在太陽底下暴曬，瞬間就蒸發(fā)了，它蒸發(fā)時反而會迅速吸收皮膚上的水分吧。”杜若說。

    “……”

    夏楠一頭黑線，默默把噴霧收起來。

    cao場上到處都是松松垮垮接受折磨的學(xué)生們。

    杜若蔫得像棵菜，為躲避太陽光，轉(zhuǎn)了個身。

    她正拿帽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風(fēng)，某一刻，她余光察覺從她這兒通往隊伍另一角的直線上，每一排阻礙的男生都恰巧在同一時間動了動，忽然間，視線變得暢通無阻了，終點坐著景明。

    杜若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在一瞬間將帽子扣在出汗的頭發(fā)上，挽救自己灰敗如土的形象。

    景明正淡笑著跟人聊天，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什么，眼神朝這邊掃過來。

    杜若一驚，火急火燎要轉(zhuǎn)頭躲避，景明的視線卻在中途停住，沒有最終看過來，他皺了皺眉，低頭從兜里掏出手機(jī)，看一眼了，回頭望看臺。

    杜若大松一口氣，又奇怪地跟著看過去。

    閔恩竹托腮坐在看臺上。她戴著一副墨鏡，襯得一張臉如巴掌小。

    景明笑了，沖看臺上的女朋友挑了挑下巴。

    閔恩竹綻放笑顏，朝他招手。

    男生堆里發(fā)出哦哦哦一陣起哄。

    “別鬧！”他吊兒郎當(dāng)?shù)匦αR一聲。

    杜若收回目光，想起一星期前的那個晚上，閔恩竹摟纏著景明耍賴撒嬌的模樣。那一幕令人動容，心癢，很陌生的情緒。

    她長這么大沒有談過戀愛，甚至沒有過暗戀。

    她走過的生命全部與書本為伍?？稍瓉?，女孩可以是那個樣子。

    戀……

    是種什么感覺？

    她不知道。

    也有一點點好奇。

    但這情緒只是一閃而過，如清風(fēng)拂過湖面般微不足道，也不被銘記。

    chapter 6

    當(dāng)天軍訓(xùn)結(jié)束后，原地解散。

    閔恩竹小鳥兒一樣從看臺上蹦跳下來，挽住景明的胳膊走了。

    何歡歡欣賞道：“真的很美耶。連背影都好看。”

    夏楠：“廢話，不然能叫?；ǎ俊?/br>
    閔恩竹今天穿了件白色雪紡小衫和深藍(lán)色鉛筆褲，雙腿本就勻細(xì)又筆直，還蹬著雙逆天的高跟鞋，比景明矮不了多少。

    杜若想起自己比景明矮一整個頭。他看她時居高臨下的表情，加上天生俯視的角度，真是要命。

    “她挺高的?！鼻裼瓿秸f，“有一米七幾吧？”

    “嗯，比我還高?！毕拈砀咭幻灼摺６湃艉颓裼瓿讲钏齼扇迕?，但身高這東西，哪怕兩三厘米，氣質(zhì)都是天壤之別。

    “去吃飯嗎？”吃貨何歡歡一秒鐘強(qiáng)轉(zhuǎn)話題。

    “……”

    “我先洗澡，身上臟死了。”

    “我也是。你們兩個，不去澡堂，去哪兒洗？”

    “洗水房旁邊有淋浴間。”

    “那里不是沒熱水嗎？”

    “去開水房提唄?！?/br>
    “忒能折騰的。”邱雨辰說。

    “現(xiàn)在不吃飯……那去買水果吧?！焙螝g歡一心惦記食物。

    “……”

    四人閑聊，走去水果店。

    店里果香撲鼻，擠了不少剛軍訓(xùn)完的新生。

    杜若轉(zhuǎn)一圈，被價格嚇一大跳。獼猴桃十塊錢一小只，夠她在食堂吃兩頓飯。車?yán)遄涌靸砂僖唤?，是她六天的生活費。至于芒果榴蓮紅提桂圓，不算離譜，可對她來說也有些奢侈。

    琢磨半天，最后選了四根香蕉兩個橙子，剛好十塊。

    邱雨辰買了斤車?yán)遄樱砩舷戳私o大家吃。

    杜若只吃了一顆，沒有多拿。她知道自己分給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