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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點點頭,他在昏暗得房間里好像看見兩顆暗色的星星,外面一丁點微光都能將他的眼眸照亮。只見下一刻,那一雙眸子忽然變小了,安在一只撲棱著翅膀的小東西身上,靈江化成鳥,心安理得的睡在對于鳥樣還頗大的床邊,認真說:“千萬別把我當人,謝謝。”殷成瀾:“……”千層餅的厚。他側(cè)過頭看著枕頭上毛茸茸的一團陰影,靈江身上總有種雨后晴空的味道,不是芳香,而是那種干凈利落、生機勃發(fā)的雄性才會有的氣息,不帶任何逼仄,卻好像無孔不入,讓人難以忽視。殷成瀾忍了一會兒,也終于祭出了自己的大招,他伸出一根食指戳到靈江小腦袋上,說:“我也受傷了,最好能自己躺著靜養(yǎng)。”小黃鳥將他的手指一翅膀抱住,在上面摩挲一遍,問:“傷口在哪里?”殷成瀾腆著臉,語氣嚴肅的說:“拉你進馬車的時候,指甲掉了。”靈江用小翅膀尖摸摸他有些禿了的手指尖:“……”沒聽見小鳥吭聲,殷成瀾心里竊喜,志得意滿的在黑暗中露出笑容。這時,只聽那好一會兒沒說話的小鳥忽然緊緊抱住他的手指,用一種非常感動,感動到哽咽的聲音說:“十九,你為了救我都受傷了,我現(xiàn)在更不可能拋下你讓你自己睡,我只有時時刻刻的榻前伺候,看你的傷口長好,才能報恩。”殷成瀾的笑容僵在唇角:“……”此生終于明白了什么叫道高一尺鳥高一丈。他好想把自己剛剛掰掉的指甲再安回去!“我睡相特別好,不會擠著你的。”小黃毛占據(jù)了枕頭的一角,煞有其事的說道。殷成瀾無言以對,只希望自己睡相不好,最好能半夜將他一腳踹下去。靈江見殷成瀾不再說話,就把自己團的更加圓潤,低頭叼住一只被角蓋到身上,人模鳥樣的閉上了眼。聽著耳畔細細的呼吸聲,殷成瀾沒有一絲睡意,睜著眼直勾勾盯著屋頂,三番五次想伸手將小黃毛丟出去,可他手剛一動,就能聽見那清淺的呼吸里夾雜著一絲微弱的咳嗽聲,白日里青年唇角刺目的鮮血浮現(xiàn)在他腦海,小黃鳥幽怨的瞪著小圓眼好像在說:怎么這么小氣,就睡你一個枕頭角角呀。殷成瀾抬起一點的手又放了下來,最后他泄氣的閉上了眼,小孩撒氣一般把被子全部拽進懷里。枕頭角已經(jīng)失守,不準再搶他被子角。秋夜的風掃蕩著薄薄的紙窗,小院里的一棵梧桐樹吹掉了滿地的樹葉,初秋的涼意一絲一縷從門窗縫隙滲透進來。可殷成瀾睡了沒一會兒,又睜開眼,冷著臉,將自己的被角重新蓋到了小黃毛的身上,他一邊心里默默腹誹凍死你個小玩意兒,一邊用被角將小黃毛全部罩進了被子里。靈江在溫暖的被窩里深吸一口殷成瀾的氣息,心滿意足的睡著了。第37章北斗石(十九)第二日一大早,連按歌就在臥房外敲門了,得到允許,他走進來,頂著兩只黑眼圈,看起來一夜未睡,手里端著一碗剛熬好的湯藥,放到桌子上,轉(zhuǎn)身嚴肅的說:“爺,昨天放了十三只信鴿,今晨收到消息,鬼孤老人進中原了。”殷成瀾靠在床頭,長發(fā)未束,身上披了件玄色的外袍:“多久了?”連按歌臉上一閃而過的愧色:“半月有余。”殷成瀾嗯了一聲,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袖口,說:“我昨夜......”卻頓住了。連按歌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后半句,撩起眼皮看他,就見他精明卓絕的十九爺臉上出現(xiàn)一瞬間的空白,大總管心里吃了一驚,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仔細看去,殷成瀾已經(jīng)恢復了常態(tài),說:“昨日我們遇見的易了容的‘季玉山’很有可能就是鬼孤老人,你今日再去城中打聽一下……不,不需要了,他會主動來找我們的,等著就是了。”連按歌應下,往門外瞥了一眼,小聲說:“爺,昨天帶回來的那個人是?”殷成瀾的目光從連按歌臉上落到被子上,他不動聲色的拉了下被角:“以后再解釋,你先去吧。”連按歌心里一空,果然,他這件小棉襖舊了,是不是都不暖和了。交談完畢,見他還在原地不走,殷成瀾挑起眉梢,手按在被角上,好脾氣的問:“還有什么事?”連按歌唇角翕動,這叫他怎么說,指責他喜新厭舊了,還是說自己想爭風吃醋了?無論說哪句話都詭異。連按歌肩膀一松,揉了揉眉心,撿一旁桌上的涼水灌了一口,搖頭道:“沒事,就是覺得......爺最近不太一樣。”殷成瀾哦了一聲,一縷頭發(fā)掉到了眼前,他伸手攏到耳后,舉止之間俊逸瀟灑氣質(zhì)非凡,他笑了一下,好整以暇的問:“有什么不一樣?”連按歌環(huán)住手臂斜倚到墻上,看到桌上他親手端進來還溫熱的湯藥,說:“之前爺每回情緒大動時,非待要服下兩三日湯藥才能遏制,我昨夜見爺隱有毒發(fā)之狀,雖出言提醒,但按照爺?shù)钠猓估镆捕ㄈ恍木w雜亂輾轉(zhuǎn)難眠,可今早一來,卻見爺精神很好,似乎昨夜睡得格外安穩(wěn),這......不太像爺。”殷成瀾愣了一下:“我非要夜不能寐,想他們想的毒發(fā)身亡才合適?”連按歌忙道不是:“這樣挺好的。”殷成瀾便甩給他一個‘既然如此,你還站在這里廢什么話’的眼神,將連大總管哄走了。待人走后,殷成瀾忽然沉默下來,但他并不像往常那般陰郁冰冷,反而眉間竟是出奇的平靜,他自然知道連按歌想說什么,就在他猝然頓住的那句話時,他就注意到了。是了,他昨夜本不該睡得那般安穩(wěn)的,因為前路已經(jīng)豁然劈開,制毒的人、下毒的人就在他的眼前,他抬手就能碰到自己廢了的雙腿,抬眼就能看見復仇之路上的荊棘和尖銳的石頭,轉(zhuǎn)身就是逼仄著他茍延殘喘的兩味下落不明的藥引子,可他就這么平靜安寧一夜無夢的睡了一覺。不該是這樣的,殷成瀾心里想著,聽見一聲哼唧從自己壓住的被角下響了起來。殷成瀾移開手,看見自己的被角被頂開,一只茸毛亂翹的耗子似的小鳥爬了出來,抬頭和他對上眼,折過一只翅膀抵在胸口‘啾啾’的咳了兩聲,幽幽抱怨道:“你壓住我傷口了。”殷成瀾毫無誠意道:“抱歉。”靈江幻化出人形來,從殷成瀾的被窩里盤腿坐起來,將他仔細看了一遍,見他眼底一派清風,又聽見他與大總管清晨的一番對話,便知曉昨夜自己這么一摻和,還真沒白費,于是心滿意足的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他剛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