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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事情而已。 這樣的日子他過了三年,堅持了三年,但在一個清晨的早朝上忽然就堅持不下去了,有人說他有不臣之心,只因他上奏的折子一個樽字寫成了尊,可他何時有粗心大意的時候,況且還是在文詞上的事情,他一貫小心又小心,他比任何人都可以證明自己從無過失,但是君上不信,朝臣不信,沒有一個人替他出頭辯解,孤立無援的下場就是身陷牢苦。 盡管他一直就知道,天牢不是一個人待的地方,可真正陷在這里了,還是有些害怕。 一口天窗,透出微末的亮光是他張望的整個世間,拋去腐朽的味道,悶熱的空氣,這里也不是那么太壞,在異常安靜的地方,腦袋里是空的,只是有點想念家里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他的孩子出生了,到如今也該三歲了吧,他在墻上比了比高度,面上露了笑容,最起碼有這么高了,會走了,會喊爹了…… 如果,早知今日,他不會選擇這條路的,他寧愿在一個偏僻的縣城,而不是去求什么狗屁的功名,與妻子為伴,倆人做點生意,照顧孩子,清貧中也有點滴幸福,什么樣的生活不是生活,為何他偏偏要走這條路呢,他想不明白了。 ☆、第十五章 前塵舊事(下) 可有人在他想不明白的時候,讓他想明白了。 面前的這個人,六旬左右的年歲卻老態龍鐘,不見滄桑,一雙精光內蘊的眼睛在他身上轉了又轉,也不知是不是光線昏暗的原因,他只覺得這個人臉色陰沉,明明始終都在笑,可笑容跟□□卻很不協調,一眼看去,陰冷如骨。 他不是沒有聽說過忠國公的名字,碩大的中都但凡有些風吹草動,第一個知道的人一定不會是當今圣上,而是眼前的這個人,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運籌帷幄的人,此刻,第一次站在他的囚籠前,敲著冷硬的欄桿,問了一句“入獄半月,你可想通了什么?” 發呆的他沉沉地吐了兩個字“后悔?!?/br> “悔什么?” “走錯路?!?/br> 忠國公聽了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沉吟了一瞬,道“這世上的路沒有一條是錯的,只不過是路人的心情不同罷了,若拋開不該有的念頭,這條路上的風景還是很合人心,最起碼,有些人一輩子也看不到?!?/br> “看到或不看到又能怎樣?有些風景看多了是會傷人心。既如此不如不看?!?/br> “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顆心太蠢,你費盡心力做了所有能所的,到頭來可有人為你說過一句好話,可曾有人欣賞你的耿直中正?” 他平生最不喜歡聽有辱剛正之言,可他張了張口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這個人說的是事實,蒼白無力的堅持,他究竟在堅持什么?既然堅持都成了勉強,那么他的一腔熱枕又有什么用呢?換種輕松的方式活著不是更好? 看他沉默不語的樣子,石亨笑了“你可知道你為何還活著?”他搖了搖頭,自己八成是因為李恪之事才遭人陷害,可自己不應該到現在還活著,難道有人替自己求情?“是你替我求情?”他站了起來,將信將疑地問道。 “人人都說我是個惜才愛才之人,此話不假,若任由你被那些無恥小輩暗算,豈不是浪費了一壺好酒?!敝覈烈髁似滩啪従彽馈澳慵热煌〞怨啪硎酚?,良禽擇木的道理也該懂得?!?/br> “我為何要停你的木?”他抬頭,有些警惕地看著對面的人。 “因為我的女兒看得上你,而我也感謝你替我除了李恪,更重要的是一杯好酒總要有人品,才能讓更多人知道這杯酒的好?!?/br> “我不是你的酒,也不需要有人知道?!彼麛嗳痪芙^。 “那你想不想活著呢?” 這句讓他無法拒絕,因為誰都想活著,就連街邊的乞丐,那么卑微落魄不也還是想活著,何況是他呢?他還有妻子有孩子,還想在有生之年回去家里看望他們,與他們相守,在天牢里待了半個月,他看慣了那些囚犯茍延殘喘,最后還是難逃一死的下場,在這里他沒有學會別的,只是學會了生存與風骨之間,前者比后者重要。所以,他妥協了,盡管他的條件是要娶他的女兒。 他能選什么,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活著,至少能有機會回去看一眼想念的人。生死面前,孰輕孰重自當分明。自那之后,他好像忽然很怕死,也很怕得罪那些位高權重之人。 只是,他唯一不敢對他坦言的是他已經有妻兒,隱瞞,是保護他們唯一的辦法。 自那之后,自己對他言聽計從,他讓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去做什么,雖然有百般不愿,諸多違心,可他不敢說一個不字,若自己有半點違逆,要他再次入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既然事不關己,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可他萬萬沒想到,成婚之后的第四年,忠國公不知從哪里聽來的消息,竟查出了他已有妻兒的事實,他不能容忍一個農家女子與自己的女兒平起平坐,也不能容忍他的孩子有傅家的血脈,貧賤分明,既是貧妻賤子焉能與權貴等同?所以,為了保全女兒的名聲,石家的名聲,他要斬草除根。 可這個根他要自己親自拔除,只有這樣才能看得出自己對他的忠心。 他自然是不答應的,那可是他唯一的妻子,若他不高興,自己大不了辭官回鄉,但他不給自己回鄉的機會啊,若自己一口回絕,下場就是死,這一點,他自始至終都清楚。而他唯一怕的就是這個字。 那年,他趕在梨花滿城的時節,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但他沒有看到枝頭掛著梨花的美景,而是一幕幕饑餓交迫的畫面,因為,那年梨縣受風雨所襲,收成不過半數,有的人實在吃不上一口飯,只能扒著樹根啃,上了年紀的人餓的狠了便一病不起,或許這就是天絕人路,忠國公就是挑準了這個機會,讓自己去做他交代的事情,以賑災救濟的名義,暗中在粥糧里做手腳,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多好的事情。 但還是有人知道了,他的妻子在得知朝中官員是一個叫傅文的大人,她滿心歡喜地帶著孩子來到他的落腳處,可被值守的官兵攔在了門外,他本可以一句話就放她們進來,可他沒有,自始至終,他躲在門后透過一條縫隙,看著急得慌亂無錯的人。 他不敢見她,因為他早已經不她心心念念的人,她若見了自己只會失望吧,但她身邊的孩子可真像自己啊,不論容貌還是言行,活脫脫就是他小時的模樣,此刻,正拽著娘親的手,不住地往里面張望,一邊看一邊問娘親“爹爹呢?怎么不出來見我們呢?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們了?” 他的妻子,除了鬢角白發多了些,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但他知道,那些白發是因為思念而生,此刻她坐在階前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