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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溫度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9

分卷閱讀39

    不明就里的溫禧也看向古玩市場另一頭的甬道,一群流里流氣的男人正三五成群地往這邊走來。

    溫禧立刻了然,主動往隱蔽處走去。然而,也許是她身上鵝黃色的裙子顏色太顯眼,一個有些粗嘎的男聲喊住了她,“小喜兒。”

    是郭海超。

    他穿著黑色的緊身背心,磨砂的牛仔褲,上面故意撕出破洞和須邊,嘴里歪歪斜斜地叼著一根香煙。遒勁的肌rou上是藏青色的紋身,一條張牙舞爪的龍。

    “你穿這條裙子真漂亮。”郭海超從嘴里取下煙,隨手丟在地上,用鞋重重地捻滅了。

    和他打扮類似的年輕男人一齊哄笑起來,還有人吹起了口哨,“超哥,這是嫂子啊?真是漂亮的一塌糊涂啊!”其余人立刻打蛇上棍,拉長了聲調喊“嫂子好!”

    溫禧又急又氣,轉身就想去找莫傅司。

    郭海超上前去拉溫禧的手,祈博禹這樣,郭海超也這樣,溫禧覺得心里一陣陣怒氣上涌,啪地一聲甩開了郭海超的手。

    “嫂子好辣,帶刺兒的玫瑰花,超哥你要當心啊!”

    郭海超朝兄弟們啐了一口,笑罵道,“少見多怪,打是親,罵是愛,你們懂個屁!”

    溫禧冷冷地注視著郭海超,他的身上,一直有一種她極其厭惡的粗糙,也許是知識的匱乏,也許是教養的欠缺。總而言之,郭海超除了長相還不錯,完全就像一只未進化完全的粗鄙的獸類。從小,他就喜歡一邊和人說話時,猛咳一口,或者在鼻腔里猛吸一口鼻涕,然后當著你的面將口腔中的黃痰和綠鼻涕,狠狠吐射出去。說話不出三句,必帶各種五花八門的臟字,他念書時有本事一個月都背不會幾個單詞,但學習這些市井俚俗的葷話、黃段子卻比誰都快,而且能夠運用自如。吃東西時會發出像豬嚼食一樣的聲音。指甲縫里永遠是黑乎乎的。打嗝放屁像吹喇叭。這樣的人,想想都讓溫禧覺得渾身難受。

    莫傅司打完電話回頭的時候就看溫禧在和一個男人對峙一般地站立著。他的眉峰一擰,唇角掛上了一道譏誚的弧度。

    伸手自如地攬住溫禧的腰,莫傅司看都沒看郭海超一群人,他神情漠然一如冰雪,“走吧。”

    他一靠近,溫禧便能聞見他身上特有的苦艾的氣味。心臟仿佛一下跳得緩慢起來,每一次收縮與擴張似乎都被延長,溫禧幾乎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左側那顆拳頭大小的東西正在一張一縮。

    郭海超惡狠狠地打量著莫傅司,“把你的手從我的女人身上拿開,否則我會揍的你連你媽都認不出你來!”他周圍的一干嘍啰也開始跟著吆喝,一時竟十分熱鬧。

    “郭海超,誰是你的女人!你少胡說!”溫禧氣憤地叫道。

    莫傅司還是一臉波瀾不驚的神色,只聽他冷哼了一聲,“歪嘴雞也想吃好米?笑話!”便摟著溫禧的腰準備離去。

    郭海超被他輕蔑的神態刺激到了,嘴里滾珠子一般臟話連連,拳頭徑直向莫傅司身上招呼過去。溫禧看著那只呼呼生風的拳頭,不管不顧地攔在莫傅司身前,厲聲叫道,“郭海超,你又想去吃牢飯了?”

    郭海超只覺眼皮重重一跳,硬生生地止住了拳頭。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牢了溫禧,“上次是長的像娘們兒似的小白臉,這次又換了個沒曬過太陽的癆病鬼。小喜兒,你是越發出息了啊,你媽把她的生意交給你了?”

    莫傅司眼睛猛地瞇了瞇,鉛灰色的眼底升騰起一陣陰霾。

    溫禧一張臉一下子變得雪白,聲音越發尖銳高亢,“郭海超,你放心,我就是再淪落,也不會看上你!”

    郭海超呸了一聲,“我會等著看你的收梢,溫禧,到時候你別哭著來求我。”說完又看住莫傅司,“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本事?癆病鬼,你給我當心點!別他媽讓老子再看見你!”

    一干嘍啰跟著咒罵了幾句,這才散了。

    莫傅司朝溫看了一眼,眼睛里一片冷硬,“你倒是葷素不拘,連這種貨色也沾惹,我倒是小瞧了你。今天這才幾個時辰,你已經給我來了兩次喜相逢。真是好本事。”說罷還鼓起掌來。

    清脆的鼓掌聲聽在溫禧耳里,卻讓她耳膜一陣陣疼痛,連帶著太陽xue也痛起來。熾烈的白太陽當頭照射著,溫禧覺得雙頰guntang,眼里卻滾下淚來,淚水流到腮上,涼的,冷冰冰地簡直像要直流進心底去。

    “你以為我想要認識這種人?是,沒人勉強我和他這種人在一起,可是我的出身,我的環境,我的背景,我的經濟條件,一切都迫著我和這種人一起成長。我戰戰兢兢,我如履薄冰,我夾緊尾巴做人,為的是什么?為的都是自己不要變成這種人!”

    眼淚流的更歡了,溫禧在心底慘笑,看吧,自從認識了他,淚腺就像壞了龍頭的水閥,再也別想關緊。

    莫傅司怔怔地看著眼前流淚的溫禧,那悄無聲息的淚水,那樣郁結委屈的神情,那張緊緊抿著的櫻唇,悄然和記憶里一張稚嫩美好的臉龐重合。烏黑的瞳仁里含著薄而濕潤的光,米粒一樣的牙齒咬著下唇,一張臉如同初綻的白蓮花,平靜卻有所期待地望著的少年。

    小哥哥。

    小哥哥。

    那樣甜糯的聲音,像最綿軟的桂花糕,仿佛一口咬下去,齒頰留香。

    莫傅司覺得心亂了。

    郭海超沒有想到這么快就又見到了他口中那個沒曬過太陽的癆病鬼。

    三年前,他替道上所謂的大哥高凱國蹲了監牢,過失致人死亡罪,判了三年。好在這位大哥倒還算念舊恩,出獄之后一直提攜著郭海超,將石塔路那邊古玩市場交給了他“打理”。

    “超子,你闖大禍了!”高凱國濃眉緊鎖,“你什么時候得罪駱家的二少爺了?”

    正在喝啤酒的郭海超從一堆綠幽幽的酒瓶里抬起頭來,嘟噥道,“怎么可能,我得罪誰也不可能得罪駱家,活膩歪了啊?駱慎川可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

    “得罪了駱慎川你還有命在這里喝酒?不是駱慎川,是駱縝川,駱家二公子!”高凱國用拐杖狠狠地搗地喝斥道,他早年和人搶地盤,跛了一條腿,所以道上不少人都稱呼他“高瘸子”。每逢梅雨季節,腿疼得厲害,步行艱難,不得不依靠拐杖行走。

    郭海超陡然想起前幾日在古玩市場和溫禧在一起的男人,那男人皮膚白的像這輩子都沒曬過太陽,一雙深凹的灰眼睛,鬼氣森森的,陰邪的很,當時他沒下手,一方面是礙于溫禧,另一方面就是因為摸不清那個男人的深淺,玩鷹的叫鷹啄瞎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郭海超咽了口唾沫,梗著脖子道,“我又不清楚那癆病鬼是哪條道上的,誰讓他撬了老子的女人!再說我又沒碰他一根寒毛,不過教訓了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