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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我也花了不少心思。當大夫的遇上有疑難雜癥的病人,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樣,總想讓她活著,所以你不說我也是要來照顧她的。”他這幾句話說得雖然粗糙,但卻真心實意。 沈瀚亭似有所思,喝了會兒茶,忽問道:“我今天遇見國師大人,他說來看過小魚,可是真的?” 江上仙答道:“不錯,我當時也在。我聽國師大人的意思,是因為他聽說云姑娘在被東陵俘獲時,沒有跟了袁長志去,反而誓死跟北陵共進退,讓他很是意外,對云姑娘刮目相看,所以才答應救她的。” “那小魚的情況,他怎么說的?” 江上仙瞧著沈瀚亭,似甚難開口,半響才重重嘆了口氣,說道:“他說云姑娘這次怕是沒有救了。” 沈瀚亭的手猛地一抖,茶水險些潑到手背上,他臉色變得蒼白,沉默了許久后,問道:“他沒說有什么其他的辦法能救她么?” 江上仙道:“有。” 沈瀚亭眼中一亮,問道:“是什么辦法?” 江上仙盯著沈瀚亭卻忽然不說話了,他臉上浮現出極度的不忍,忽然低下頭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知道這方法只有一個人會,但我不想說。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問國師吧。” 沈瀚亭卻沒有再多問,只是緩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神情似已了然。 —————— 雪后驟冷,銀月如鉤。 褚蘭舟坐在房中正要沏茶,沈瀚亭卻道:“喝點酒吧。” 褚蘭舟挑眼看了他一眼,見沈瀚亭神色平靜,雙眼如湖水般看不出喜怒。褚蘭舟叫人搬了一大壇酒來,擺在沈瀚亭身旁:“可夠你喝的?” 沈瀚亭淡淡一笑:“差不多。” 這晚,沈瀚亭一碗接著一碗地喝著酒,仿佛那不是酒,而是水。但即便是水,這么喝也一定不會好受,何況那是貨真價實的烈酒。 褚蘭舟不喝酒,只喝水,他端著茶杯靜靜瞧著沈瀚亭,二人相對無語,只是褚蘭舟越看越覺得詫異。認識這么多年,他從來沒見沈瀚亭這么喝過酒,也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這么能喝。 到后來,褚蘭舟的茶杯端在手里忘了喝,而沈瀚亭則把滿滿一壇酒喝得見了底,他的臉色終于有些泛紅,眼神也開始有些迷離起來。忽然站起身走到窗前,對著窗外高聲吟道:“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 褚蘭舟道:“你這詩放在現在可是錯了。我現在既不歡樂,你也不能忘機,何必說些自欺欺人的話。” 沈瀚亭走回桌邊坐下:“……你說得不錯。”他伸手去拿酒杯,卻發現已經空了,問褚蘭舟道:“還有么?” “有倒是有,但我現在就是再給你十壇酒,你也是喝不醉的。” 沈瀚亭眼中浮起一片朦朧,長吐了一口氣:“我為何喝不醉?” 褚蘭舟笑了笑:“裝睡的人叫不醒,欲訴的人喝不醉。你心里有事想跟我說,當然喝不醉了。” 沈瀚亭靠在椅背上,疲憊得閉上了雙眼:“……我真的能說么?” “你可以說說看。” 沈瀚亭沒有睜眼,卻苦笑著搖了搖頭。褚蘭舟把他面前的酒杯拿走,換上了一杯茶:“跟云小魚有關,是么?” 沈瀚亭沒有吭聲,過了半晌他睜開眼,神色竟然有些痛苦:“我對不起小魚,當初如果我狠下心不讓她入會,不做她師父,或許她現在就不會有事。” “那你當初為何還是答應了呢?” “因為我沒有盡力想出一個更好的辦法,讓她既不用入會,又可以治病。” “真是如此么?”褚蘭舟道,“難道不是因為你內心里其實是想跟她能多呆些時候就多呆些時候?你怕如果真的想到那樣一個辦法,今生便再難見她,而且還可能跟她成為敵人。成為她的師父,總比見不到她或是成為仇敵要好,不是么?” 沈瀚亭不語,卻沒有反駁。 褚蘭舟嘆道:“人潛意識里想要做一件事的時候,無論如何克制,總會不知不覺沖著那個方向去做的。只是小魚現在生死難料,一切都要等她好了再說。” 沈瀚亭把桌上的茶端起來喝干了,忽道:“小魚不會有事的。” 褚蘭舟眼中微露詫異:“你如何肯定?” “我知道一個辦法。” “是什么辦法?” 沈瀚亭卻未答他,他似乎有話想問褚蘭舟,但遲遲沒有開口,沉默了片刻后,他忽然站起身來說道:“我回去了。” 褚蘭舟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問我,如果小魚醒了,你要如何才能繼續留她在你身邊?” 沈瀚亭眼神微動,不置可否。 褚蘭舟道:“我給你指條出路,你請我喝酒。” “好。” 褚蘭舟拿過身邊一張紙,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后把紙疊了疊,遞給沈瀚亭:“你可收好了,這法子值黃金萬兩,便宜你了。” 沈瀚亭拿過那張紙,打了開來,只見那上面就寫了四個字:“不要說破。” 他凄然一笑:“這法子果然很對,只可惜我多半用不上了。” ———————— 圣祖564年四月,沈瀚亭被向南霄封為北陵國的大將軍,他率領十八萬大軍在云湖關與袁長志的東陵軍隊展開了最后的決戰。 這場仗驚心動魄。 雙方連戰三日后,北陵軍逐漸呈現出敗相,但就在此時,北溟忽然出現在云湖關凌云峰頂,他雙手撐天,口中默念,剎那間整個云湖關風云變色,烏云壓頂。 白雪皚皚的山巒間電閃雷鳴,閃電如一條飛舞的巨龍在山間奔騰涌動。 雷鳴轟響,霹靂如密林般砸在地上,在天地間炸出一道道猙獰的溝壑。 茫茫大地之上火光沖天,東陵士兵或被卷入火舌烈火焚身,或跌落山崖墜入溝壑,幾乎全軍覆沒。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慘綠色的鬼火從陣亡的東陵士兵身上緩緩飄起,鬼嘯之聲震徹天地,數十萬的陰兵如碧綠色的驚濤駭浪向北陵軍撲去。 北溟怒目向遠處望去,在對面的絕嶺之上,果然看見東魂一身玄色長袍,雙掌對合,從他兩掌之中如海水般奔騰出茫茫一片黑色瘴氣,化成千萬尖聲嘶叫的厲鬼,附身在東陵士兵的尸體上,那些尸體瞬間從地上跳起,如吊了絲線的木偶般持槍向北陵軍沖殺而去。 局面瞬間逆轉,慘叫聲響徹山谷,云湖關變成一片血海,連漫天飛雪都好似被染紅了。 北溟怒聲嘶吼,天地頓時一片轟鳴。怎奈人鬼之戰,鬼為陰身,人為血rou,如何能擋? 然而,忽然之間,山谷間那碧波大海般的慘綠色就像猛然被烈日驕陽曬化了一般散了開去,數十萬陰兵像被一雙巨手重新拉回了陰曹地府,在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嘶鳴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