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李仕明緩聲道：“將軍的職責是帶兵打仗、定國□□，因為鎮(zhèn)壓的是老百姓就一味躲避，這終究不是個辦法。況且雖然對手是老百姓，但一旦拿上兵器組成義師，他們可就跟軍隊分別不大了，這是其一。其二，兩軍交戰(zhàn)勝者王敗者寇，猶豫不決、姑息養(yǎng)jian便會動搖王權(quán)。此兩點……還望將軍三思。”

    ☆、第一百一十章 再回青石

    王二見過李仕明后不到一個月，便又來找了李仕明一次，告訴李仕明他已經(jīng)見過塔兒，并且以后每月會以給內(nèi)務(wù)府及后宮供應(yīng)香脂眉粉綾羅等貨品的名義入宮一次。

    王二將李仕明的書信交給了塔兒，信中囑咐她配合王二探查四海萬神圖下落及秘密，塔兒讀完信后欣喜若狂，毫無猶豫便答應(yīng)下來。

    她還讓王二帶回一封信給李仕明，李仕明打開書信，通讀過后頓時面色有異，王二不禁問道：“信中說了什么？”

    李仕明卷起信紙，湊近燭火點燃，紙迅速化成一團火舌。他把燒剩的紙片扔進水盆，說道：“東魂醒了。”

    東魂醒來得比預(yù)想中要早，這讓包括蒼漣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沒有料到。

    李仕明原本在謹言閣深居簡出，對朝堂之事知曉得總不夠及時，但在東魂這件事上他卻是少數(shù)最早知道的人之一，這全拜塔兒總是偷偷去凌寒宮探望東魂所賜。

    李仕明收到塔兒這封信后沒幾日，朝中就傳來消息：因余啟明在靈州久戰(zhàn)不勝，東魂親自率兵去往靈州鎮(zhèn)壓起義。

    五月下旬，就在東魂出兵十七日后靈州傳來捷報：禁軍到達靈州后僅用八天就扭轉(zhuǎn)乾坤、結(jié)束了兩軍對峙的局面。

    東魂趁勢緊逼，起義軍節(jié)節(jié)敗退，堅守七日后終于潰不成軍，朝廷于五月底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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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是綠柳清風、荷塘月色的六月，但青石村卻只剩下黑白兩色，黑色是被燒焦的殘垣破壁，白色是披麻戴孝之人身上的白衣。

    云小魚站在村口，望著眼前的情景覺得恍如隔世。當初她身受重傷，被廣順鏢局的人送到這里的張員外家中休養(yǎng)。才一年不到，這個安靜的村莊卻已經(jīng)滿目蒼夷。想起那時的情景，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禁潸然淚下。

    但她飛快地用袖子抹去淚水，扶著身旁女子輕聲道：“宗老夫人，天快黑了，前面有戶人家是我的舊識。咱們現(xiàn)在去看看，如果他們還在，今晚就先住在他家里吧。”

    那女子面容憔悴，輕微地點了點頭 — 是楚菁娥。

    那晚宗家門百姓火燒縣衙事發(fā)突然，宗九出兵起事，并將府中女眷連夜送出靈州。

    五月起義軍戰(zhàn)敗的消息傳來，宗門幾乎全軍覆沒。宗九和宗子忠陣亡，宗子孝身受重傷，宗子義下落不明。楚菁娥問詢后心痛欲絕，哭喊著要回宗家門。

    府中眾人都勸楚菁娥：“如今戰(zhàn)事未了，官軍還在宗家門清后，現(xiàn)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但楚菁娥念子心切，一把長劍橫在脖子上咬牙道：“你們除非想我死，否則就誰也不要攔我。”

    眾人見她毅然決然便都不敢攔她，但也實在沒人愿意跟她回宗家門。最后是云小魚自愿提出陪楚菁娥回去，兩人備好路上所需之物，于六月初出發(fā)踏上了回宗家門的路。

    這一路走來并沒碰上麻煩，只是沿路經(jīng)過大小戰(zhàn)場，尸橫遍野，楚菁娥每每聞到腐尸的味道就嘔吐不止，那味道讓云小魚頭痛欲裂，凄慘的場景在她的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兩人連走數(shù)日，終于到了青石村。

    青石村毀壞并不嚴重，還有村民留守生活，這讓云小魚心里稍微踏實了些：張員外父女多半應(yīng)該沒事。

    此時已經(jīng)日落西山，楚菁娥連日趕路腳下乏力，嘴唇發(fā)干、眼中無神。云小魚一路上照顧楚菁娥更是疲憊不堪，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攙扶楚菁娥往張員外家走去，只盼著到了張員外家能夠好好歇歇腳，安穩(wěn)地睡一覺。

    路上云小魚向幾個村民問路，那些村民都往同一個方向指，說張員外家就在村口不遠。她和楚菁娥都抱著在天黑前落腳的想法，加緊趕路，終于在暮色降臨之前趕到了張員外家門口。

    張家大宅黑色的大門上貼著兩個大紅喜字，楚菁娥有些詫異：“你這朋友家剛辦了喜事？”

    云小魚也覺得蹊蹺，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好說道：“咱們進去再說。”她走到院門口，拍門喊道：“徐管家，徐管家！我是云小魚，請開開門。”

    宅內(nèi)無人應(yīng)聲，云小魚又喊了一遍。過了片刻，還是無人應(yīng)答。

    楚菁娥在一旁瞧著，忽道：“里面好像沒人，你且推門試試。”

    云小魚用力推了幾下，但門并不動：“不行。”

    楚菁娥道：“咱們兩個一起用力看看。”便和云小魚一起雙腳頂?shù)兀瑐?cè)身撞了幾下，那門微響。

    云小魚把臉貼在門上聽了聽：“里面是給什么東西頂住了，再用些力大約就行了。”于是兩人一咬牙，同時使力往門上撞去，門內(nèi)有東西折斷的聲音，接著大門被撞開來，云小魚沖在前面，險些栽倒在門里。

    她幾個踉蹌收住腳，回身一看，原來門鎖已經(jīng)壞了，門里是被一根粗樹枝子抵住了。

    楚菁娥也跨進門來，環(huán)視院內(nèi)一周后說道：“看著像是沒人住了。”

    院中的水缸已經(jīng)干涸見底，連院角落的掃帚也落滿塵土，顯是久未有人使用過了。

    云小魚心中一沉，疾步跨入前堂，前堂上案臺、桌椅還如一年前張員外和方德恩等人說話閑談時擺放的位置一樣，而她和巧云當時就站在一旁。

    一切恍如隔世。

    云小魚的心劇烈地跳著，她找到兩盞油燈，點亮了舉起來四處查看。前堂的桌椅擺設(shè)上落滿了細塵，楚菁娥跟著云小魚也在屋里四處看著，當她低頭看到地上時，忽然低叫了一聲。

    云小魚忙問：“宗老夫人，怎么了？”

    楚菁娥手指著地上顫聲道：“血。”

    云小魚把燭光湊了過去，果然見到地上血跡斑斑，她也嚇得臉色一時有些發(fā)白，但再定睛一看，見那血跡發(fā)黑，像是很久了，才敢蹲下來細看，然后對楚菁娥道：“別怕，已經(jīng)干了很久了。”楚菁娥這才喘出一口氣。

    云小魚心中怕得厲害，但她更急于知道張員外父女的下落，所以她強壓住內(nèi)心的恐懼，對楚菁娥道：“宗老夫人，我得到后堂去看看，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楚菁娥驚道：“你去后堂做什么？這大宅之中一定有臥房，咱們找一間睡一晚，明早趕緊離開這里吧。”

    云小魚道：“這戶人家于我有救命之恩，不弄清楚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于心不安。這里還有一盞燈，宗老夫人你拿著，不要怕，我去去就回。”她說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