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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了。不,他永遠不會說出這個可笑的詞。所以,他絕不會對他的阿零、他的小羽,無論叫什么都好,說出那個詞。身上冷得厲害,手指都有些僵硬了。他艱難地偏轉頭,看著血泊中的那柄折刀。過去如潮水般的涌上來,而他安全地站在時光對岸,看著他人重復自己的宿命。再一次,他感到了他和那人的奇妙聯系,這讓他的心微微發顫,升起一種近乎痛苦的溫柔。盡管那人不肯承認。這真是遺憾。也許還想拼命忘記他吧。他不覺微笑,可惜那人不知道,就算本來有機會,現在也不可能辦到了。通過死亡,他會永永遠遠地烙印在那人心里,不會象項圈一樣被輕易除去。——就算是再善變再薄情的人,可以忘記自己的第一個性伴侶,也絕不會忘記,第一個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死亡不是一切的終結,只是走出了時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男人是對的。************************************那么,這就是他想要的么?迷蒙的血霧中他再次看到青年那張蒼白失控的臉,即使過了多年,他依然能清晰地將他看透。看那強作鎮定的外表下,那顆敏感的心如何在不安中彷徨,恐懼著外界,也恐懼著自我。因為年輕,所以仍有期待,希望所有的創傷能夠治愈;所以仍存幻想,以為只要消滅掉污染源,天長日久,河水自會澄澈如初。“他們說時間能治療一切,他們說你總是能夠忘掉一切;但是這些年來的笑容和淚痕仍使我心痛象刀割一樣……”多年以后,他才明白,為何母親總是不能停下腳步,逃離了那個沉醉于少年男女養成計劃的戀童癖患者,并不能讓她逃離陰影。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匕首可以撕裂人體,卻無法撕裂寂寞。報復所能帶來的短暫快感,永遠抵不過殺戮留下的罪惡感。男人的死,帶給他的不是解脫,而是更深的墮落。隔著生與死的距離,他望向那青年。要讓這三年的時間延長為永恒么?讓罪與罰的枷鎖再一次束縛住那青年,生生世世陪他沉淪到底么?日光下瑰麗奪目的向日葵,燦爛粗野的生命力,玫瑰花床上的年輕身體,受傷白鳥般的柔弱順從……屬于陽光的是羽,屬于黑夜的是零。走出地牢的是羽。為他而死的是零。他同時愛著他們兩個,正如他愛著自己的兩面。只是,那個曾讓心動讓他情動、讓他隔著時空軌道恍然失神的人,永遠不會屬于他。而唯一屬于他的阿零,已經死了。那三年,只是一個夢。夢醒了,零就會成為羽。也許,這樣的結局,也并不壞。他盯著血泊中的那柄折刀,在血污中仍然反映出一點光亮,看來很是鋒利。其實,他是可以為那青年做一件事的,不是摘下他的耳塞,讓他聽清自己的最后一句話,而是……他嘆了口氣,艱難地伸出手,沾著血水,寫下幾個字:“不是你殺的我。”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上幾個字:“對不起,可是,我不后悔。”他停下來,看著那一行字,由于乏力,寫得歪歪斜斜,很不好看。不過他能做到的也就是這些了。算是最后的禮物吧,其他的東西,他給不起。他慢慢地挪動身體,一點點地接近,終于撿起那柄折刀。隔著幾十年的光陰,那熟悉的感覺又回到他心里。但這一次,宿命將終結于此。他笑一笑,用盡全身力氣,將刀子刺入自己的頸動脈。生也罷,死也罷,他最終還是讓自己來做主。看著鮮血隨著刀起出噴灑出來,心中模模糊糊地掠過一個念頭:“你看,我的手法真是精準,比你的可好多了。”那是他頭腦中轉過的最后一個念頭。****************************補上小尾巴。相信我,我是親媽來的,對這兩只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需要說一下的是,那個灰眼睛男人的話,都是謬論的說。忍tx其實有所察覺,所以才說我把你殺了算不算愛你。可是呢,他還是會受到影響,走上同一條道路。其實他一面這么做,一面心里也是知道的,所以最后還是放羽自由了。基本上就是這么回事。有讀者說看不太明白,不知道這樣解釋夠不夠?**********************************************從小時候開始,他就很怕水。特別有一次,他是被人特意扔進海里的。洶涌的海水一下子從四面八方涌上來,淹沒過他的頭頂。上上下下全都是混沌一片,沒有任何借力之處,越是掙扎,沉得越深。冰冷的海水不停地灌進他的口鼻之中,強大的水壓刺激得他耳膜生疼,只能聽到一片模糊不清的嗡嗡聲。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摸不到,天地間就剩下他一個人,在邪惡陰冷的海水里拼命掙扎。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的脆弱無助以及對未知世界的恐懼。但自從那次之后,他不再害怕水,似乎這樣近距離地擁抱了死亡之后,死亡反而變得親切熟稔起來。他甚至有些喜歡上了那種溺水的感覺。于是他常常在洗澡的時候,緩緩地將身體沉入水中,讓溫熱的水流一點點地蔓延過脖頸至口鼻,最后是頭頂。水流有一種奇特的漂浮力,將他的身體往上托。放松四肢、放松精神,讓所有的煩惱憂慮都融化進柔柔的水波里,象落葉一般交給流水帶走。rou體在消融,身心完全敞開,擁抱著世界,也擁抱著虛空。那種拋棄一切后得來的大解脫,甜美到不可思議,仿佛漂浮在云層里,徜徉在天國中。于是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夜晚,羽一次又一次地潛入水中,屏住呼吸,象深海里的魚安靜地潛伏在海底。無所思,無所慮,只是靜靜地感受著自己的心跳,在這個寂寞的塵世里依然存在。他終于親手殺了那個人,看鮮血蛇也似的順著他的手腕往下淌,劃過肌膚的血痕燙得讓人發抖。他看見那人蒼白精致的面容因痛苦而劇烈扭曲,象暗夜之河中月亮的倒影,被小孩子的手一攪,便整個的碎掉,再也拼不整齊。他看見那瀕死的人在血泊中掙扎,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他嚇得扔下刀拔腿就跑,越過鐵門時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一切都是那么真那么真。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都好像在做夢一樣。才幾個小時而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