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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初再度失語。 果然就不該幫她出謀劃策,一旦沒了后顧之憂,這丫頭就又開始活泛起來了,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他無奈地搖搖頭,側身倚著欄桿道:“你還想我怎么幫你?幫你題詩?” 出乎他的意料,沈令月搖了搖頭:“這個我自己來,這是送給母后的生辰賀禮,若不是由我親自題詩,那整幅畫就失去了它的意義。只是詩句我自己題,但要題什么詩,作什么句,表哥,你可得幫我好好想想。” 謝初輕嗤一聲:“這有什么好想的,宮中難不成還缺了這點詩集?你隨手翻一本,挑幾首也就是了。” “那怎么行,”沈令月道,“那都是前人所作的詩,平時用用無所謂,可若要用來作我這幅十二花月圖的題詩,那就不太好了。” “那你是想自己作?”他隨口問道。 聞言,沈令月就夸張地嘆了一聲氣,身子一轉重新坐回石凳之上,雙手托腮道:“我倒是想啊,可我于詩賦一道上實在沒什么天分,平日里的詩,能夠對上平仄韻律,李夫子就已經很是寬慰了,就別說其它的什么新意出挑了。若讓我自己來作詩,那可是真的拖累了此畫了。” 謝初忍俊不禁:“那你想好要請誰來幫你作詩了嗎?” 若沈令月的另外一個伴讀柯蘊知還在長安,這自然不是什么問題,齊國公府的嫡孫小姐雖說不能堪稱什么文豪大家,但作一首賀壽吟花的詩還是能夠的,只可惜她此刻正在濟州老家,幫不上什么忙,不過也沒關系,她還有別的幫手。 想到這里,沈令月就歪頭看向謝初,櫻唇一抿,梨渦微現地笑道:“你猜?” “我猜——”謝初剛想和她繼續說笑下去,心頭卻忽然閃過了一個人的身影,笑容就是一頓,“……你想請顧審言?” 沈令月一怔,謝初的這個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畢竟顧審言雖為長安第一才子,文采無人能出其右,可她還真沒有想過要去請他來幫忙。一是畫卷被毀一事她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顧審言和她雖然有點交情,但也還沒好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到底是個外人;二是這一幅十二花月圖是她精心準備送給母后的賀禮,讓顧審言來幫忙作詩恐怕有些不妥,若是不巧被人得知傳了出去,那就不太好了。 以前她不在乎,是因為她懶得去理會這些閑言碎語,且太子和蜀王都會替她善后料理,用不著她來cao心;可現在不同,她在長林宴上指了謝初為駙馬,那些人不敢到她跟前來嚼舌根,去謝初面前陰陽怪氣地嘲笑幾句還是有可能的,她可不想因此而跟謝初生分了,因此請顧審言來幫忙這個念頭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她想請的人其實是她二哥,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顧審言暫且不論,她二哥的文采完全不輸于其他長安才子,只是為人低調,所以世人并不知曉罷了。 沈令月驚訝于謝初竟會想到顧審言身上去,一時思緒有些發散,在謝初眼中看來,那就是被他說中之后的愣怔,頓時心中一陣煩躁:“你真想請他?” 沈令月正要搖頭,耳邊卻響起了大哥和她說過的話,那已經到了喉嚨口的解釋之言就被她咽了回去,故意一臉訝然地道:“不然呢?縱觀整個長安,顧大哥的詩賦堪稱一絕,若要我說,那已經是處于了華山之巔,再沒有誰能和他一較高下。表哥,你讓我在畫卷上題詩,不就是因為我和他相熟才起的主意嗎?” “誰說我是因為這個才想到的?”謝初真想打之前的自己一個嘴巴掌,他有些氣急敗壞地道,“我是看了那些垂絲海棠想到的!誰有事沒事的想你和姓顧的那些事!” 不等沈令月回答,他又哼了一聲:“也行,誰讓人家是長安第一才子呢,又是你三公主的青梅竹馬。你只要一聲令下,他就能給你現場作出十首八首詩來,任君挑選。怎么樣三公主,我這個主意出得不錯吧?” 沈令月抿嘴一笑,她這個表哥還真是可愛,氣急敗壞的時候尤其是,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捏他的臉頰:“表哥,你吃醋啦?” “誰吃醋了!”像是被什么蟲子蟄到一般,謝初一下挺直了脊背,“你可不要多想,我只是看不慣那些文官而已!一個兩個的比誰都能嘰嘰歪歪,逮著誰就參一本,真是參上癮了他們……” 沈令月糾正他:“嘰嘰歪歪愛參人的是言官,顧大哥他們是集賢殿院的學士,隸屬文官,和言官是不一樣的。”那些言官的確慣是多話,一點小錯都能被他們說成是彌天大錯,沈令月也不喜歡他們,可謝初要是因此連帶著得罪所有的文官就不好了,口誅筆伐這四個字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表哥,你若看他們不順眼,暗地里罵幾句也就算了,捅到明面上可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我知道!”謝初瞪了她一眼,“我有蠢到連這個都分不清的地步嗎?我就是看那姓顧的不順眼而已,一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模樣,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他忽然消了音。 這下沈令月是真的不知道他下半句想說什么了:“我是怎么……?” “……沒什么,”謝初干咳一聲,“既然你要讓他來幫你,那你就去請他來好了,反正集賢殿院就在這附近不遠。我先走了。” “這么快?” “是啊,”他扯了扯嘴角,“公主殿下的麻煩既然解決了,那我也沒有繼續再待在這里的理由了,想必公主的頭暈之癥也早就好了,不用再讓臣陪著繼續漫步散心了。” “好啦,表哥,你別生氣,我剛才都是和你說著玩玩的。”見謝初真有一走了之的事態,沈令月這才收了玩笑的心思,徐徐道,“我是想找人幫我來著,可并不是顧審言,你真當我那般不知輕重?我想找的人是二哥,不是他。” 謝初一怔:“你……你要找蜀王殿下?” 沈令月輕笑著點點頭:“難不成表哥希望我去找顧審言?” 謝初臉頰一熱:“誰管你……”他含糊咕噥了一聲,“總之,時辰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快點回宮去吧,要不然再出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那表哥你呢?” “……我還有點事。” 沈令月了然:“所以要先失陪了?” 望著她明艷動人的臉龐,有那么一瞬間,謝初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說留下來,但最終,他依舊道了一聲告辭。 “哎,表哥,你現在有事不要緊,今天晚上可不能有事啊。”沈令月轉身,沖著謝初離開水榭的背影叫道,“咱們百官宴上再見!” 謝初腳步一頓,片刻之后,他回過頭,微笑著比了一個“好”的口型。 剎那間,沈令月的心情就亮堂了不少,宛若此時高懸于空的曜日,明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