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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能說收回就收回, 要真這么輕松,也不會有當初那一場……算了,”謝初本想跟她解釋一番兵權的問題,但一想這一解釋說不定又得被她把話題帶偏了, 還是別多費口舌了, 便略過了這話,再次詢問道,“公主, 你確定陛下真的是因為你去跟他說了才暫緩下旨賜婚的?而不是緩兵之計?”他連敬稱尊語都懶得說了,反正沈令月也不會跟他計較。 “你才緩!”沈令月柳眉倒豎,“你當誰都和你一樣啊,把行軍打仗的那一套計策用到這上面來。父皇他那么疼我,怎么可能在終身大事上糊弄我?表哥,你也把他想得太壞了。” 雖然她在后宮一事上對皇帝有諸多不滿之處,可她的父皇只有她能不滿,其他人都不可以,就算是她未來的夫君也不行。沒錯,就是這么霸道! “再說了,你是什么身份,謝家又是什么地位?父皇若是真的疑心你,就算你不娶我,他也有千百個理由來懷疑你、提防你,不差你娶我這一條,相比起駙馬之位,這將軍之職可要來的有用得多、也重要得多,若為了提防你而不讓我們成婚,卻不收回你的兵權,任由你和舅舅把謝家軍發展壯大,豈不本末倒置?還有云中駒,父皇要是不同意你我二人之事,會把云中駒送給你嗎?我們大夏的風俗你又不是不知道,送了你馬匹,就相當于定了一半的親啦。” “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也不是謝家。”謝初被她這一番分析說得頭暈腦脹,但聽見最后一句話,他依舊下意識地答道,“我擔心的是你。” 他的這句話成功使沈令月冷靜了下來,但與其說是冷靜,倒不如說是愣住了。 “我?”她愣道,“你擔心我?我有什么好擔心的?” “……你先讓我緩緩。”謝初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現在有些……”懵。 沈令月點點頭,回到桌邊坐下,她素來不缺耐心,因此很是安靜地等了好一會兒,倒讓謝初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干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揩了揩人中,這才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和沈令月面對面坐了,道:“公主可曾讀過?” 她當然讀過,沈令月心道,其中的一篇還卡了她許久,久到連父皇都知道了,特意給她講解了一遍,幫她疏通了文章脈絡。 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因為她知道謝初的重點不是這個,他實際想問的其實是她有沒有讀過中的。 沒錯,公主本紀。 前魏朝成陽長公主趙靜的公主本紀。 沈令月的眼前,漸漸浮現出記載著成陽長公主生平事跡的那一頁史書工筆起來。 成陽長公主趙靜,魏景帝與文成皇后之女,少慧而性敏,胸有丘壑,巧言善辯,心思玲瓏,三歲即識千字,六歲通百詩,至芳華,文墨冠絕京中,景帝曾笑言“成陽可抵諸兄矣”,可見其聰敏慧達、足智多謀。 魏開復四年,成陽公主下嫁驃騎大將軍段澤明,其時,諸皇子不睦,東宮不穩,為保東宮之位,成陽公主周旋前朝后宮十數年,羽翼漸豐。 元祐三年,安王謀反,被驃騎大將軍斬于馬下;元祐四年春,秦王刺殺景帝,太子護父心切,中箭而亡,驃騎大將軍連發三箭,將秦王立弊于馬下;六月,景帝駕崩,成陽長公主扶持幼弟登基即位,年號盛清,同年,長公主尊先帝遺詔,臨朝聽政,時有童謠曰“只跪長公主,不知陛下至”…… 后面的那些,沈令月沒有繼續去想,因為無論之后魏朝經歷了多少腥風血雨,又因此風雨飄搖、國本動蕩多少年,都和她沒有多大關系,那畢竟已經是數百年前的舊事了。 她定定地看著謝初,半晌才道:“表哥,你從一開始,就在擔心這個?” 謝初微微一皺眉:“也不是……” 其實他一開始根本就沒往這個方向想過,畢竟并不在八書之列,他從小就不喜歡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又不靠這些以科舉進士,念過就算了,根本就沒往心里去,因此那魏朝的成陽長公主雖說是個傳奇,但他壓根就沒有把她和沈令月聯系起來,若非前些日子偶遇蜀王,蜀王看似不經意地說了兩句,恐怕直到今天他都不會想到這上面去。 現在想來,蜀王當時應是在提醒他,看來這三公主不僅深受帝后二人寵愛,與其兄長也都感情甚篤,一個兩個地都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愿和她直言,害得只好他來做這個出頭鳥,巴巴地說這些不討人喜歡的話。 這些話他沒有對沈令月言明,反正只要讓她知道他們兩個是不可能的就行了,其它的這些小事根本就不需要講清楚,免得又起什么風波,他可是怕了這位三公主的發散能力了,一粒沙都能被她說出一朵花來,更別說其它的了。 沈令月果然沒有在意這些細節:“表哥,你是怕我步成陽長公主的后塵嗎?” 謝初搖頭:“我自然是不怕的,因為你步不步成陽長公主的后塵與我無關,或許陛下也不會在意,可其他人會在意。眾口鑠金,公主。” 沈令月明白他的意思。 當年的成陽長公主之所以能走那么遠,除了她本身就手腕高超之外,驃騎大將軍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公主攝政可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當時的魏朝早已腹背受敵,內亂也接二連三,再加上公主攝政,一時叛軍四起,可那些叛軍都被驃騎大將軍一力鎮壓了下來,可以說,如果當初的成陽長公主沒有驃騎大將軍從旁相助,是絕對不可能走那么遠那么高的。 而現在,她和成陽長公主的情況有八分相似,雖然她并沒有想當第二個成陽長公主的意思,她和謝初也不像成陽長公主與驃騎大將軍那般情深義重,但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和謝初成婚,別人就可以拿此來大做文章,用來攻擊她、她的母后、她的大哥二哥和謝氏一族。 畢竟謝家現在風頭太過,已經惹了許多人的眼;她盛寵太過,又素來行事恣意驕縱,惹了不少非議,或許也礙了不少人的眼;而她的母后雖然穩居芷陽殿數十年,但到底有個淑妃在后面虎視眈眈地盯著,還有個四皇子沈霖……現在的皇宮,雖然面上看著一派平靜,但實際上早已波濤洶涌,暗流不斷。 謝家是她母后的母家,就算她和謝初不成親,憑著這一層關系,將來謝家也一定會站在他們這邊,這一點毋庸置疑;而她若是和謝初成親,雖為錦上添花,但若是一個不巧,就會弄巧成拙,反讓人有了攻擊的借口。 ……這的確是一件需要好好思量的事情。 “我明白了。”沈令月緩緩道。 謝初松了口氣,心道總算是把這位祖宗給說通了,可真是不容易,他都快說得口干舌燥了,以后這種勸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