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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斬斷了他們一家的生路,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恨意有多少。 當旁人每一次談起她的高升時,作為她的同窗,他就會受到一次傷害。雖然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顧少恒看她沉默,便換了個話題,“聽說你也剛從云南回來。云南那么遠,我都沒有去過,那邊是不是很苦?” 青辰把她的經歷大略說了說,他聽了輕嘆一聲,“還好白蓮教的人沒有傷了你。此去那么辛苦,倒莫如在京城安穩一些。” 青辰聽得出來,他的意思是這么辛苦換得的官位,到底是浮云。說沒就沒了的。 百年世家尚且如此,更何況她出身市井。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問:“宋老師還好嗎?藍將軍對我們很好,我知道是宋老師的緣故。冠禮時是他幫我加的冠,抄家那天他又與你來看我,他這老師對我當真是不能再好。我經常想,我這一生還是幸的,認識了你們二人。我不在這些日子,你與老師相處得還好吧?” “好……挺好的。”青辰不自然地笑了笑,不愿再提那人,又轉了話題,“我們吃些東西去吧。棋盤街那間面館還開著,燒餅攤,也還在。” 顧少恒點了點頭,想起什么,進屋一趟,出來手里多了個東西,“青辰,你看,我在邊境的時候給你刻了這個。” 竟是個木頭雕的小人,是青辰的人像。 青辰握著端詳了一番,有那么三分相似。 他戴著手銬,還能做得這么精細。 青辰的心里一酸,把它仔細收到袖里,笑道:“最珍貴的禮物,我一定好好收著。我們走吧,我都餓了。” 顧少恒猛一點頭,“走!” 吃面的時候,他們說了很多話,唯獨有一個話題,顧少恒沒有提,青辰也沒有問。 顧少恒曾經是個世家子弟,白馬青衫少年郎,享著潑天的富貴,讀著圣賢的書,然后按著世人最艷羨的路往前走,考中進士,入了仕。 但是現在,他變成了罪人之后,不能再做官了,今后的生路便成了問題。顧家還有那么多女眷要養,今后他還要娶妻、生子,以前他從未憂愁過的事,現在成了他最憂愁的事。 在這一點上,青辰暫時也沒有想到辦法。 入夜后,青辰才回家。 她喝了些小酒,有點喝醉了。 進屋前,有看門的小廝來轉告,說是陸大人來找過她,還給她留了東西。 聽到這個名字,青辰微微一愣,自那天雨中分別后,陸慎云就沒有來找過她。這次他來,是因為什么呢。 燭光下,她拆開了他留下的信。 幾行字,言簡意賅,看得出下筆時語氣略有斟酌。 原來陸慎云得知顧少恒回來,料想她一定會為他的生路憂心,便已為他想了個出路。 陸家是數代錦衣衛世家,也是京城的名門望族。雖說家里主要是習武的,但家族子弟這么多,總不能個個都當錦衣衛,況且名門望族也需要添些書香氣,故而也有不少子弟的出路是讀書入仕。 所以,陸家有族學。這族學辦得還不錯,前兩年是出過舉人的。陸慎云留下的信,其實是一封聘書,聘顧少恒到陸家族學去教書。 下筆時之所以斟酌,是他猶豫要不干脆以銀子資助,顧少恒到底曾經是個世子,要放下身段來教書,心里總是會有落差。 可他也知道,像青辰和顧少恒這種讀書人,大約是不肯平白接受資助的,還是委婉些的好。 青辰看完了信,只覺得鼻尖微微有些發酸。 陸慎云的細膩心思,她在信里看得一清二楚。 * 這些日子,陸慎云偶爾會去戶部找青辰。 自從顧少恒做了陸家族學的老師,他與青辰的見面也多了。 至于那個吻,大家都沒有再提,但是冥冥之中,兩人的心好像靠近了些。 顧少恒這個老師做得還算順利。他畢竟是憑本事考上進士的,又做過翰林院的庶吉士,當個族學的老師,是綽綽有余了。 他對這份活兒也不挑,用了滿腹的熱情去做著。對于自己的處境,他心里清楚得很,所以很安于現狀,也很感激陸慎云和青辰。 青辰也為他高興。他回來了,她身邊終于又多了他這個朋友,這也讓她感到心安。可惜她平日里太忙,與顧少恒相見的機會很少。 好在,陸慎云很甘愿地當起了信使,常來轉告顧少恒的近況。 這日下值,陸慎云打宮里出來,青辰打戶部出來,兩人在千步廊上正好又碰上了,于是便站著說了會兒話。 千步廊的另一頭,正好也有兩人走過來。 是宋越和趙其然。 兩人正議著山東今夏糧食報欠收的事,宋越想讓趙其然去趟山東。這時,宮墻旁的陸慎云和沈青辰便進入了兩人的視野。 “……他們怎么在一塊兒。”趙其然看著,納悶道,“陸慎云那是笑了嗎?我好像就沒見他笑過。” 宋越微微眨了下眼,繼續前行,“走吧。” 趙其然依舊好奇,目不轉睛地瞧著,“你說他們在說什么,能笑成這樣。青辰也笑了。” 宋越沒有說話,趙其然邊走邊回頭,“說完了,走了……喲,差點摔了,還好陸慎云扶了一下……誒,你快看。” “沒什么好看的。” 口氣里,有那么一分旁人聽不出來的落寞。 第155章 很快,京城的秋天就來了。 大地上一片金黃,涼風細細,不無蕭瑟。 于青辰而言,顧少恒的回京,為她驅走了很大一片陰霾,讓她露出了笑容。 而陸慎云也從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走進了她的生活。青辰心中始終有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他就好像是一件家具,剛搬進家里時給人一種陌生疏離感,用得久了,反倒讓人習慣了他的存在。 若是哪天不見了,一定會感到別扭。 至于宋越…… * 這日,青辰在戶部辦公,偶爾聽到其他人提起太子生辰,她才恍覺,她已經有一陣子沒去看過朱祤洛了。 回京已經四個多月了,她只在初回來那幾天見過他一次,后來就再沒去過慈慶宮。 雖說現在她是戶部侍郎,不再是詹事府的人,但她到底曾做過他的老師。在出發去云南之前,朱祤洛也說過,不論今后如何,在他心中,沈師傅是一輩子的老師。 這句話她記在心里,在云南時也時常想起慈慶宮的那清冷少年,同情他的遭遇,也感激他對自己的信任。 如今回來了,她理應多關心他一些,知道那孩子最是怕孤獨。可她已經不是太子師了,怕朱瑞對“天降異象,太子逼宮”一事還心存芥蒂,顧慮著自己正三品的身份會不小心觸碰朱瑞敏感的神經,故而也不敢常與朱祤洛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