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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滑下的淚。 陸慎云不知道,在他意亂情迷之時,青辰的內心卻是沉寂的。 沉沉,寂寂。 他看著她,抬手去擦她的眼淚。他知道自己的指腹粗糙,不敢用力,只擱上去輕輕一點。結果淚沒有擦去,指尖上反而覆上了更多的眼淚。 看著她無聲地落著淚,他忙道:“對不起……我……我沒有克制住。” 他本就笨嘴拙舌,此時更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仿佛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一時悔恨懊惱無比。 原本說好的無欲無求,只是相伴,卻不想在她最虛弱的時候,他竟然乘虛而入了。 真是小人!真是不堪! 他陸慎云,怎么就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終于,青辰搖了搖頭,泛著淚光的雙眼看著他,“不怪你……” 要怪,只怪深情錯配,造化好弄人。 要怪,只怪即使是被他如此溫柔地吻著,她的腦海里,還是只有宋越。 青辰輕輕推開他,“我想換衣服了。” 陸慎云微垂頭,臉上滿是懊悔神色,“好。” 說罷,他轉身走出去,為她帶上門。 檐下,他靜靜立著,看著雨勢減小,屋瓦邊的雨滴斷斷續續地落下。 不遠處廊下的燈籠幽幽亮著光,被風吹得飄來蕩去的,一如人搖擺忐忑的心。 不一會兒,青辰推門出來,看見陸慎云的背影。 高挑的身軀一如既往立得筆直,只是看著有些落寞,衣服還在濕答答的滴著水。 “我換好了。” 陸慎云立刻轉過身來,悶聲道:“那我走了。對不起。” “在這兒用了膳再走吧,都這個時辰了……”青辰叫住他,“我突然想起來,應該有適合你穿的衣服。只是料子不算好,你別嫌棄。” 他怔了一下,略微遲疑,然后搖搖頭。 他做了這樣的事,她是禮貌待客,他怎好還死皮賴臉地留著。 青辰又勸了兩句,陸慎云還是走了。 她站在檐下看雨中他朦朧的背影,胸口堵得好像要喘不過氣來。 * 京城的夏天要過去了,秋風又起。 日子很平淡,青辰心里依然有道傷痕,好像正在慢慢愈合,就是愈合得很慢很慢。 陽光不急不徐,花影被風吹得輕輕搖晃,大明官員們的白底皂靴踏過上上下下的宮門,依舊有條不紊。朝廷里沒什么大事,風平浪靜,后宮也是。 好像已經天下太平。 青辰作為戶部侍郎,依舊很忙。這日,她花了一個多時辰閱完了各省糧政施行的公文,正有些乏地揉了揉眼睛,門外忽有人喚了一聲,她抬起頭一看,是趙其然。 趙其然進門前,還左右看了一眼,確認沒有偶遇某人,這才進了屋里來。 宋越不讓他跟青辰接觸,他只能聽從,自那日接風宴后,就再沒找過青辰。只因今日一早他收到一個消息,這才急忙趕來了。 反正不叫宋越知道,一次半次的,應該也沒有關系吧。不管怎么樣,到底是同僚,怎么可能一點接觸也沒有? 青辰見到趙其然,一時便想到那個人,心里仿佛被輕輕刺了一下。再是勒令自己堅強,與他有關的任何人任何事,還是能輕易就突破她心里的防線。 平靜了下心緒,她迎了趙其然到屋里坐,“趙大人來了。” 趙其然喘著粗氣,撥去肩上泛黃的落葉,滿臉都是止不住的笑意,“沈大人,我給你帶來了個好消息。” “好消息?”青辰愣了一下。 趙其然使勁點了點頭,“藍嘆回來了!還帶了個人。” 夕陽下,青辰的心跳有些加快。 “是你的同窗好友,顧少恒!”趙其然道,“顧少恒在開平衛立了功,不必再戍邊了!昨天夜里回來的。” 趙其然不知道,那一瞬,他的臉在青辰眼里變得無比順眼。 這真是,她回京以后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散值的時候,秋風又起,刮落了院子里的梧桐葉。青辰的腳步異常輕快,她急著要去見顧少恒! 聽趙其然說,藍嘆住到了他的府上,顧少恒則回家了。 顧府被抄家后,男人們都被罰去戍了邊,女眷則被貶為了庶人。現在的顧家的女眷都住在一間普通的二進小院里。 青辰踏進這一間小院的時候,才過了影壁,就看到有個人在庭院里,正用木飄舀水澆灌墻角種的皂角。 他穿著一身素色的粗布衣服,看起來有些清瘦,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她熟悉無比的姿勢。 “……少恒。” 青辰在他身后叫了一聲,他的身子微微一頓,然后才轉過頭來。 隔著大約七八步的距離,顧少恒與青辰就這樣對視著。情緒在暗中涌動,分別兩年的人終于見了面,此刻皆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邊境的日頭把他曬黑了些,邊境的風沙也讓他的臉變得粗糙了。那雙熟悉的眼睛,慢慢地,一點點,泛上了淚光。所幸,他的氣色還好,只有一點長途跋涉遺留的疲憊。 “你回來了。”唇翕張了一下,青辰才說了這一句。 顧少恒看著她,咧起嘴笑了,牙齒還是白白的,“回來了。” 霎時間,青辰仿佛回到了在翰林院生活的時光。 那個時候,他們青春年少,無憂無慮。他是那么俊朗朝氣,那么意氣風發,有著做不完的夢和使不完的勁兒。 她受傷的時候,他幫她包過手指,她受委屈的時候,他替她仗義執言。他跟她一起在重陽節埋下竹簡,許下心愿,他跟她一起到棋盤街喝酒,買了兩個燒餅塞到她袖子里。她從酒館樓梯上滾下來,是他第一時間把她抱起來,送去了醫館…… 時光匆匆,昔日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 可惜的是,一夕之間慘遭變故,他變成了階下囚,成為了政治斗爭的犧牲品。 今日恍然一見,她覺得他好似沒變,又好似變了。 顧少恒放下手中的木瓢,笑著走過來:“可是又見到你了。剛散值?今日還挺早的。” 青辰的眼角濕了,抬起手來擦了擦眼角,“趕著過來看你。” 后來,他們坐在廊下敘舊。 顧少恒說他在邊境的生活,沈青辰就靜靜地聽著。在他的描繪里,她仿佛能看到那些烈日當頭,風吹雨打的日子,他身上戴著手銬腳鐐,背著糧草木樁,拉著車馬輜重。 種種場景,皆不堪細想。 顧少恒笑著看青辰,“聽藍將軍說,你升得很快,現在已經是正三品的戶部侍郎了。衛所里的人偶爾也談論朝里的事,說的最多的,就是你。” “嗯……”青辰點了點頭,本想多說點話,在這個問題上卻不知該怎么回。 天子對她很是優待,對他卻很是虧欠。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天子只因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