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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人故事?”半晌,一直沒有出聲的陸慎云終于出了聲,掃了一眼徐延,又看了一眼宋越。 “不過可惜我昨日叫黃沙迷了眼,什么也沒看見。”他眼睛微微一瞇,繼續道,“所以徐閣老就不必與我說什么出力的心了,宋閣老,自然也不必向我請什么責。” 說著,他轉過身徑自往前走,只以飄逸的背影道:“我只是聽說永淳公主的隨行護衛瞧見了,想來皇上也很快就會知道。二位閣老還是想著怎么與皇上解釋吧。” 話音落,黑靴已步出數丈遠,身后兩名閣老的面容漸漸模糊。細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剛毅而銳利的眉這時才一點點柔和下來。 其實,剛才與徐延和宋越提起闖門之事,陸慎云并不想怎么樣,只是想提醒兩人,這件事他想壓卻沒有壓住,因為被公主的人看見了。 錦衣衛眼線到處都是,京城一帶更是如此,所以昨日夜里他就已得到消息,知道闖城門的兩個人是去懷柔看堤壩了。 他是個冷漠嚴苛的人,對絕對的是非曲直沒有太多的執念,有自己的行事準則,但不是個不近人情的人。他很清楚,水利的事是國家的大事,攸關數萬百姓生命,在看似冷硬的心下,他其實已經釋放了一點點對兩個年輕庶常的柔情。 宋越出面保兩個學生,他意外,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宋越如此堅決地把責任全攬到了自己身上,不單單只是為兩人求情而已。不意外的是,宋越不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低頭了,上一次,也是因為沈青辰。 走著走著,他不由放慢了腳步,抬起頭看天空中紛揚灑落的雪花,腦子里浮現出一張清俊的臉。 那個人纖瘦而蕭肅,恬靜而清雅,渾身散發著馥郁的才氣。那日夕陽彌漫的屋子里,她直視著他,平靜溫和,不卑不亢地說:“大人于我只是個萍水相逢的人。” 萍水相逢? 那你又是你宋老師的什么人? …… 乾清宮門口,陸慎云才走不久,宮里的太監就匆匆步下臺階,叫住了徐延和宋越。 “二位閣老且慢,皇上有事召見二位閣老,還請再進去吧。” “好,好。”徐延應著,有些駝背的身子立刻跟上了太監的腳步,“公公可知道皇上是因什么事?” 那公公想了想,低聲道:“方才有人來,報了昨日……城門的事。二位閣老想必也已猜到了。” 宋越靜靜地抬起頭,看著巍峨的殿宇,朱色大柱與金龍雀替,邁步上了石階。 殿內燃著數盞燭火,照得一室金色器物明晃晃的,透著皇家的威嚴。鏤空的落地香爐里,正幽幽地飄散出一縷縷輕煙。 年近四十的皇帝朱瑞坐在龍椅上,穿著一身明黃常服,胸前的金織盤龍正怒眼圓睜。 “朕聽說,昨日公主回京時,有兩個人騎馬闖了錦衣衛把守的城門。”朱瑞道,“聽說是……翰林院的兩個庶常?二位閣老可知道嗎?” 徐延一聽,連忙低下頭作揖行禮,“皇上,老臣不敢欺瞞皇上……這里面,有犬子。是臣疏于管教,以致犬子昨日一時沖動,誤闖了城門。臣,對不住皇上。” “哦?”朱瑞微抬眼,“原來是徐閣老的兒子啊。可朕一貫聽聞,徐閣老教子有方,培養了一個很優秀的接班人。怎么,你的兒子這是翅膀長硬了,連你的話都不聽了?” 朱瑞這番話,表面上斥責的是徐斯臨,實際上也是在敲打徐延。兒子的膽子這么大,還不是因為仗著老爹的勢力?凡事不能沒有限度,差不多就該適可而止了。 徐延一聽,“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皇上恕罪,犬子絕對沒有那個膽子。犬子一意孤行,實在是……實在是因為受了師命,不得不從。”說著,他看了宋越一眼,不大的眼睛里一半是眼白。 “哦?”朱瑞挑眉,目光落在年輕的閣老身上,明知故問道,“誰的師命?” 宋越袍子一撩,跪了下來道:“回皇上,是臣的。他們到工部觀政,想幫工部修那懷柔的堤壩。未免耽誤了來日當值,臣才讓他們趕在天黑前出城,好在夜里宵禁前回來。” “你是說,是你讓他們去的?” “回皇上,是的。” “是你讓他們闖了朕的城門?”朱瑞的聲音有些拔高。 片刻靜默,宋越回道:“是的。” 朱瑞瞇了瞇眼,看著眼前直認不諱的人,胸口不由升起一股怒氣,“宋越,你身為內閣次輔,朕讓你去教導庶吉士。你就這樣教你的學生藐視君威與朝綱?!” “臣知罪。請皇上降罪責罰。”宋越躬下身,平靜道。 乾清宮內,君臣相對,一時無言。 半晌,朱瑞緩緩道:“朕對你,很失望。” “這些日子,你不必再來內閣了。回你的禮部去!” 話音落,生氣的君主步下臺階,甩袖而去。 乾清宮內的燈火依然輝煌。 司禮監的公公送二人走的時候,看著宋越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他還記得,上一次宋閣老……宋大人走的時候,是帶著皇上滿滿的賞賜走的。 乾清宮外,雪下大了,紛紛揚揚的,鋪滿了漢白玉石階。 徐延看著身邊的人,心里的滋味有些微妙。一方面,宋越替他的寶貝兒子頂了罪,他是有那么一點觸動的。另一方面,他早就想把這個不太聽話的閣老擠出內閣了,只是一直苦無機會,沒想到兒子的一意孤行倒成全了他。 他拍了拍宋越的肩膀,“難為你了。宋大人真是個好老師,我徐延自嘆弗如。” * 次日,徐斯臨就回到了工部。 畢竟是年輕,身強力壯,雖是發了一天的燒,但到了第二日他的身體就恢復了。顧氏讓他多休息一天,他卻不肯,反倒是天還沒亮就起來沐浴更衣了,出門前還披了青辰披過的那件銀鼠披風。 此時回到工部,才隔了一日不見,徐斯臨就覺得分外親切。見工部的屋檐落了雪,枝椏上也仿佛開了白色的小花,只覺得滿目晶瑩剔透,美不勝收,就像是那個人的臉一樣。 號房里,顧少恒不在,只有他夢里夢了一天的人。 青辰正巧抬起頭,就見到揭簾而入的徐斯臨,穿著一身厚厚的冬衣,鼻尖凍得微紅,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與她目光交匯,勾唇一笑道:“不認識我了啊?” 她眨了下眼,搖頭道:“不是。你昨日怎么沒來,是……生病了嗎?” 他解了披風,俊目看向她,“你是想我回答是,還是不是?” “你不說就算了。”她低下頭,繼續看書。這個人總是這樣,老是不正經說話。 “我說,我說。”他笑嘻嘻道,將方才提進來的一個瓷罐擺到她的桌上,“不過你要先喝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