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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當年生他的時候難產,嫌他出來的太晚,干脆給他起名叫江遲,以為是個慢吞吞的性子,沒想到這小子不僅不慢,還是個一點就著的暴脾氣,一言不合就跟人動手,三天兩頭的負傷,氣得兩個大人分分鐘想把他扔出去! 喬南回頭瞪著兒子,這才走了幾步路就一身的泥點子,她當年為什么要生這么一個冤家!按幾率來算,隨便去垃圾桶里撿一個都比這個強! “愛走不走吧,一會兒自己回去,看見沒有,再直走幾步就到了,掛燈籠那家就是,記住了沒有?” 她倒是不擔心,這小魔王雖然脾氣不咋地,但是腦子還是很好使的,幾步路肯定記得住。 想到這里,喬南就放心的往家里走去。 江遲看見母親走的人影都沒了,這才反應過來:喲呵,還真把他扔了?! 英明神武風流倜儻的江遲遲大人,就這么被親生母親拋棄了??? 他聳了聳肩膀,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靠在墻邊嗑了起來。 他才換了牙,對嗑瓜子這項技能掌握的爐火純青,不一會兒就在腳下攏了一堆瓜子皮。 想了想,他把地上的瓜子皮攏成一團,裝進了垃圾袋,準備找個垃圾桶丟掉。 很可惜,走了好長一段路都沒有找到垃圾桶。 江遲腳步一頓,心里突然“咯噔”一聲,動作遲緩的回過頭,完了,這是哪兒啊?! 他他他他他是不是迷路了?! 不可一世的大魔王江遲遲居然會迷路?!! 不可能的!!! 其實迷路倒是沒啥,關鍵是要是讓母親大人知道了,這丟臉可就丟大發了! 他摸索著往回走,越走越覺得所有的大街小巷都長的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江遲腳下一滑,“咣當”一聲摔在了地上,身子濕了半邊! 哎呦!疼死他了! 還好還好,至少沒人看見! 就在他長舒了一口氣準備從地上爬起來又是一條好漢的時候,他聽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小哥哥,你沒事吧?” 這一刻,江遲很想裝死。 于是他趴在地上,半天沒動。 只要不被人看見他的臉,別人就不知道摔跤的人是他了! 沒錯,就是這樣,他真是太聰明了! 阮棠見他不動,就有點慌,啪嗒啪嗒的跑了過去,小碎步停在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哥,你頭上在流血呀。” 她聲音嬌甜軟糯,比沾了露珠的花瓣還嫩,像是沾染了天上的雨水,“啪嗒”一聲落在他的耳朵上。 江遲機械的抬起頭,那雙明亮的如同一泓碧水的眸子映入他的眼簾。 那一汪碧水里是他的影子。 茫茫細雨醺風中,她手中掛著一把小小的素色油傘,那把傘恐怕比她的個子還要高些。 天色更加陰沉,在她身后暈染出一大片光與影的混沌。 江遲聽到自己的心臟重重的跳了一聲,像是心臟病發作了一樣,讓他一瞬間喘不過氣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識的“哎呦”了兩聲,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腦袋,眼巴巴的看著她。 “小哥哥,你怎么了?”阮棠蹲下來,瞪著一雙比星辰還要明亮的大眼睛,專注的看著他。 江遲大概是第一次說謊,有些不大自在,咳了一聲,別過了頭,“你是誰啊?這里……是哪里啊?” 在他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竟然開始裝失憶。 誰說孩子不會騙人,孩子騙起人來很溜兒的! 阮棠哪里看得出他心里的彎彎繞繞,雪白的小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那你記得你住哪里嗎?” 江遲理直氣壯的搖搖頭,“不記得了。” 燈籠什么的,母親什么的,都不重要! 阮棠咬著唇,圓潤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她也不認得這個小哥哥,不然就可以送他回家了。 這里的每一條路她都認得,小時候母親抱著她走過,每一條巷子里住著什么人,她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她確實沒見過這個小哥哥。 這件事顯然已經超出阮棠的認知范圍了,對于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說,對失憶這種事毫無概念。 她只知道,這個臟兮兮的小哥哥走丟了。 “那你……那你跟我走吧。”她對他伸出一根圓潤的手指,“我mama說不定會認識你家呢!” 握著那根胖乎乎的手指,江遲已經感覺不到頭上的疼痛了,嘴都快要咧到了天上,他無知無覺的跟著比他還小兩歲的孩子回了家,坐在桌邊,翹著腿看著她。 阮棠對著父母比比劃劃,“這個小哥哥走丟了,不記得家住哪里,mama你知不知道啊?” 梅麗莎和阮宸對視一眼,無奈聳肩:誰家的孩子啊,沒見過! “棠棠啊,你從哪里撿到的這個小哥哥?”梅麗莎cao著一口熟練的漢語,蹲下來問她。 阮棠低頭想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江遲一眼,“是在金婆婆的巷子里,他就趴在那兒。” 像是之前奶奶家累死的大狗湯圓。 這個名字,還是她給起的,可惜沒過一年就死掉了。 她當時傷心了好久。 奶奶告訴她,萬物有命,這是一個必然的輪回。 可她一點也不想看到湯圓死掉。 所以,看到這個小哥哥的時候,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湯圓。 梅麗莎揉了揉她的頭發,看著桌邊百無聊賴晃著腿的男孩,嘆了口氣。 “餓不餓?你去陪哥哥吃點東西。”她端了兩個碗放在桌上,準備去街上打聽打聽誰家來了人。 這個孩子她沒見過,應該是來探親的。 小地方的好處就在這里,就算丟了也走不了多遠,隨便一問就能問出來。 阮棠乖巧的捧著碗吃牛rou粉。 她家里是開早餐鋪的,大大小小幾樣吃食遠近聞名,鋪著筍絲和芝麻的燒餅熱氣騰騰,玲瓏的鮮rou小云吞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湯底濃厚的牛rou粉回味無窮,籠屜上還放著幾碟鮮蝦燒賣,香氣撲鼻。 江遲一無所覺,只是盯著女孩的湯碗發愣。 “你……你叫什么呀?”他努力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手里的筷子一動,把兩塊牛rou夾到了她碗里。 阮棠對他搖搖頭,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容易嗆到。 “哦。”江遲腦袋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來,無精打采的吃完了一碗牛rou粉,風卷殘云一般。 他還沖她亮了亮碗底,“你看,吃完了,可以說話了!” 阮棠看看他干凈的能映出人臉的大碗,再看看自己碗里幾乎沒動過的食物,張大了嘴。 這個人,是傳說中的餓死鬼托生的吧! 湯圓吃飯都沒有這么快的! 她目瞪口呆的樣子有趣極了,看得江遲心里一陣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