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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霍亂江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5

分卷閱讀165

    不及塞北寒冷,一切都有些陌生。

夜半,容落云睜開眼睛,從霍臨風的臂彎中起身,他醞著鎖息訣,穿衣下床,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霍臨風醒來,懷中陡然一空,還指望他獨自酣睡不成?

起身,跟隨著容落云往外走,出了屋,漸漸從蟄園離開,他的心越走越沉,亦步亦趨跟到睿王府的主苑,躲在角門的暗影中,頓時覺得周身寒涼。

容落云停在院中,從花圃拾三顆小石子,沖著窗棱輕輕投擲,三顆擲完,很快,屋門吱呀一聲開了。

孟霆元披衣而出,似驚似喜地說:“小蘅,我知道是你。”

容落云道:“我睡不好。”他淡淡的,亦冷冷的,“沒有安神的熏香,窗外風一吹,我便醒了。”

孟霆元聽出端倪,噤著聲,容落云卻揭穿他:“叫丫鬟送香,不就是想探探我和霍臨風怎么睡,索性只會你一聲,我們睡在一室,同床共枕。”

暗影里,霍臨風以為聽錯,原來容落云悄悄前來,就是要與睿王說這個?

屋檐下,孟霆元靜默良久,才回應:“他知曉你的身份了。”這話看似前言不搭后語,但暗藏著玄機,緊接著,他又道,“其實定北侯霍釗……”

容落云說:“殺了我爹娘,對嗎?”

燈火不甚明,但也知孟霆元的神情幾何,他走近些,邁上臺階走到孟霆元的面前,然后壓著嗓子說:“我一早就知道了,十七年,你瞞得我好苦。”

孟霆元道:“小蘅,我、我并非有意瞞你。”

他的聲音顫得厲害:“我怕你報仇,定北侯乃忠良之臣,為國,為邊關的百姓,都不該喪命于私怨……”

容落云問:“還為你自己,是不是?”

孟霆元難以否認,但想要辯解:“當年我也只是個孩子,如此做主的,是我的母妃。”他看著容落云的眼睛,遺憾而自嘲,“待我明白時,也已經是個會計算利弊的人了。”

對錯其實難斷,世間的事與墨染宣紙不同,非黑未必即白。如今霍釗已死,恩仇已清,也沒什么掰扯的意義。

“罷了。”容落云說,“你要圖大業,仁德才干是根本,若有,臨風自然會幫你。”

孟霆元追問:“你既已知當年事……仍喜歡他?”

又是“喜歡”這個詞,霍臨風問的時候,容落云慌著反駁,此刻孟霆元來問,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回道:“是,喜歡極了。”

孟霆元猶如寒蟬將死,灰敗著,眼角驀然飛紅。容落云上前一步,幫其攏緊衣裳,趁勢問:“你我分別時不過孩童年紀,這些年不曾相見,你的情意從哪兒生的?”

對方明顯一僵,他又問:“朝暮樓照顧jiejie的婆婆,原是宮中伺候你的嬤子,這些年,她暗中監視著我,做你的耳目是不是?”

孟霆元解釋:“并非你想的那般,只是告知一些關于你的瑣事,衣食起居,每年,每年……”

他陡然泄氣:“每年傳一幅你的畫像。”

容落云松開手,似憐也似恨:“你活得累嗎?”

孟霆元眼角的紅潤落下:“皆是我的報應,若非我當年不聽太傅的話,為爭寵愛鋒芒畢露,也不會害得你家破人亡。”

他才是元兇,從來未說破罷了。

俱已厘清,容落云后退兩步,轉身沿著圍廊朝回走,夜色涼如水,回到蟄園時面頰都是冰的。

他又輕手輕腳地進屋,到床邊,扶著床沿翻身至床內。

容落云往錦被中鉆,挨著霍臨風的身軀取暖,倏地,蹭住霍臨風的臉頰,竟是與他同樣的溫度。只能說明……對方也剛從外面回來。

跟蹤他,偷聽他說話,眼下還在裝睡。

他卻不想拆穿,反而囁嚅道:“臨風哥哥,冷……”

霍臨風摟緊他,比伶人還會演:“乖……快睡罷。”

未燃安神的香,彼此共赴了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認識孟霆元以后,霍臨風感覺段懷恪其實挺好的

第100章

“新蒸的棗花糕——”

店家拖著長音叫賣,棚子里坐滿了,每桌擱著棗花糕、米粥,白色的熱乎氣四處氤氳。霍臨風和容落云坐在這一片熱鬧里,吃呀喝呀,已經將近半個時辰。

棚子外面便是街,販夫走卒恁般忙活,各占其位張羅這一日的買賣。呼嚕一大口粥,霍臨風說:“店家,再來一碗。”

店家不敢怠慢,忙盛好端來,恭維道:“霍將軍喜歡草民煮的粥,是草民的福氣。”定北軍進城那日他看了,認得霍臨風。

霍臨風未多言,繼續低頭喝粥,片刻后,一名高個子進入棚內,沒空桌,有些無奈地立著。容落云瞄一眼,好心道:“坐我旁邊罷。”

那人道謝,在容落云的長凳上坐下,三塊糕一碗粥,像餓狠了,斗笠都不摘便吃起來。霍臨風旁若無人,對容落云說:“咱們等會兒往東邊逛逛罷。”

容落云應一聲:“好,聽你的。”

待他說完,高個子未抬臉,掩在斗笠之下說:“二位小心蛇。”

咽下最后一口糕,他抹把嘴,起身匆忙地走了,霍臨風擱下幾枚銅板,心道,這張唯仁好大的膽子,居然要他付賬。

吃罷,霍臨風和容落云沿街步行,朝著東,一路領略長安城的繁華。按說既到長安,合該盡快進宮面圣,他們卻悠閑,青天白日在街上晃悠。

“唉,沒法子。”霍臨風道,“皇上病重,暫時無法理事,可別真中了大哥所說……”那是大逆不道之言,他偏身離近些,對容落云耳語,“沒準兒快崩了呢。”

耳畔一股熱息吹拂,容落云縮頭躲避,赧然又心虛地環顧四周。這不正經的塞北人,他推一把,低聲道:“大庭廣眾,你注意點。”

霍臨風理直氣壯:“你又不是女子,怕什么。”他將歪理辯得像真理,“旁人只當我與你關系好,哪能想到另一層上,你當斷袖那么多嗎?”

容落云哼道:“反正睿王府就有三個,兩個還不對眼。”

霍臨風噎住,好端端提睿王做甚,岔開話題道:“孟霆元一早就進宮了,不知碰壁碰得如何。”

如今太子把持朝政,以成帝需靜養為由,幾乎不許臣子面圣。孟霆元雖是皇子,但眼下和霍臨風一道,掌握陳若吟勾結蠻夷的證據,只怕更難見到皇上。

容落云生憂:“那豈不是任由太子擺布?”不僅憂慮,還有些感慨,“身為皇子看似榮耀,可是父親病重連侍奉床前的機會都無,還不如尋常人家。”

霍臨風說:“睿王多年不得寵,恐怕也不太想侍奉。”

他們邊走邊聊,途經一處攤子,側身停下瞧攤上的物件兒,霍臨風拿起一把小琴,突厥人喜愛的,非大雍的琴樣。自勝仗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