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需要早間服務么？”艾倫笑著說，“今天天氣不錯?！?/br>
利奧穿起外套，尼克從另一邊推開車門。

艾倫從后面把受傷的Agro抱出來，他的車就停在不遠處。

“可憐的大狗，你們帶它去參加野戰了？”

利奧剛想說話，尼克就開口說：“只是一次意外。”

“不錯，人生到處是意外?！卑瑐惐е鳤gro走向自己的車，駕駛座上的人伸出手，他們相互拍了一下手掌。

“有沒有好好說早安？”

“我說了。”艾倫把Agro交給尼克，讓他們先坐進車里，然后又從后備箱中找出一條毛毯。

麥克從后視鏡里看著他們，他的目光停留在利奧的臉上。

“很高興，至少你還信任我們?！?/br>
信任這個詞對利奧來說并不輕松，至少有十幾年他未曾把自己交到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手上。就在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尼克握住了他的手掌。

“謝謝?！彼嫠f道。

“不用客氣，就當是荒野旅行。”

艾倫打開前車門，坐在麥克身邊。他系上安全帶，然后對著鄰座微微一笑。

“我喜歡這種旅途，想想看，當初你多有意思?！?/br>
“哦，當初，聽起來挺不對勁兒?！?/br>
麥克不置可否地發動了汽車，艾倫把手臂伸到他的椅背上說：“當初你還揍過我，記得么？”

“要是你現在想重溫舊夢，我還是可以效勞的?！?/br>
艾倫笑起來：“開玩笑的，你比當初有意思多了……”他忽然又回過頭問利奧，“聽說你殺了雷根?錫德？”

“有這種可能?！?/br>
“你為什么不能肯定？”

“我有一種直覺?！崩麏W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他并沒有死?！?/br>
這種感覺日漸強烈，“父親”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因為年幼時的種種經歷而神化，即使他親手向他射出子彈，也無法肯定（或者說是相信）他已經死了。

艾倫找出一副墨鏡戴上，深色的鏡片遮住了他的藍眼睛。

“很有潛力?！彼f，“你和露比一定能談得來，他也懷疑雷根?錫德沒有死?！?/br>
“你不應該說他懷疑?！丙溈酥赋鏊穆┒?，“這是事實，他已經確認了?！?/br>
“說實話，我真想看他出一次錯，只要一次就行了?！?/br>
“所以你就一直故意給他制造麻煩?！?/br>
“我并沒有給他制造麻煩。”艾倫說，“只是給他增加一點樂趣，戰無不勝的人總是很寂寞。”

麥克揚了一下眉毛，開始專心開車。

“不過假設一下，只是假設。如果雷根?錫德死了，家族必定有一番大動作，清除內部的不穩定因素，收買人心，新領袖會很樂于給你一個逃亡的機會?！?/br>
利奧看著車窗外，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

麥克說：“但也有可能，他會用為前任領袖復仇作為借口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有可能?！卑瑐愓f，“似乎什么都有可能，這就是問題所在。有時我很慶幸自己是人類?！?/br>
“難道你還有想做動物的時候？”

“偶爾會想想。懶得動腦子的時候就會想，動物界只靠蠻力和技巧取勝，我一定能過得很好。”

“不妨去試試看當一只銀背大猩猩。艾倫，你的話未免太多了，而且毫無重點。”麥克無可奈何地看了看后視鏡，后座上的人一直默不作聲。他很希望利奧或尼克能說點什么，可是不管他們如何開玩笑，車里的氣氛始終是死氣沉沉的。

車子經過一陣顛簸，躺在尼克懷里Agro忽然發出一聲低鳴，從毯子底下探出了頭。

尼克伸手摸摸它：“感覺怎么樣？好孩子。”

Agro抬起頭，用友愛的目光望著他。尼克握著利奧的手，把他的手放在Agro的腦袋上。

“好好躺著?！彼f，然后讓利奧的手在自己的愛犬頭部輕輕摩挲，“別跟自己過不去?！?/br>
利奧的手指勾住了他，他們同時輕撫著那柔軟的皮毛，相視一笑。

艾倫露出微笑，用手指往鼻梁上推了一下墨鏡，很自然地掩飾了自己的笑容。

“你為什么戴墨鏡？”麥克問。

“寶貝兒，你會明白的。”

他們又回到了康斯坦絲模型店。

最近店面的生意有點清淡，不過露比很高興他所經營的殺手行業沒有淡季。

“我們來玩一個游戲。”

他用一根黑絲帶把頭發全扎起來，讓所有人都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首先，殺人不是生產性的。該行為本身不產出商品，因而不能賺錢。”

艾倫點頭：“同意，雖然你在這上面賺了不少錢?！?/br>
“那是因為殺人為其他活動提供了便利，現在我們來假設如果你是家族的領頭人，為了能夠通過殺人這一手段達到贏利目的，你必須減少實行這一行為的障礙，那么你會怎么做？”

“如果沒有我這樣的專家，就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殺手集團，更多的武器，更多的人?！?/br>
“你總是不忘自吹自擂?！甭侗日f，“接下來呢？”

“需要一些潛規則?！丙溈苏f，“雖然我不想這么假設，但是至少有一股暗中給予扶攜的力量。”

“它來自何方？”

“好吧，它最好來自公認正義的一方，有足夠的說服力和掩蓋真相的手段，至少表面上要像真的一樣?！?/br>
“很好。”露比看著利奧問，“那么要如何來取悅公認正義的一方呢？”

“你要聽我的真實經歷？”

“我只是假設，可如果你要用自己舉例也未嘗不可?！?/br>
“為他們鏟除異己，掃除仕途上的障礙，金錢賄賂，讓他們獲得更高的權利和更多的錢。”

“然后他們就會大開方便之門，對于殺人行為點頭默許。這種暗中進行的活動循環重復，以獲得更多幕后支撐并維持平衡?！?/br>
露比轉動了一下手中的鉛筆，他的習慣動作無處不在。

“這樣一來，一個無堅不摧的殺手集團就初具雛形，和我們的運作方式不太一樣。”

“你想說什么？”艾倫一邊喝啤酒一邊問。

“區別?！甭侗日f，“把啤酒沫擦干凈。雖然他們能夠量產尸體，但我們以質取勝。這就是工匠和藝術家的區別?！?/br>
“好極了，你繞了一個大圈子，到頭來也不過是在自吹自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