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動了動手，準(zhǔn)備將長劍抽出。

不想，空暝卻一把握住了陸恒的手：“你想去哪？”

“你這傷勢，雖沒有性命之危，還是把劍拔出，調(diào)息療傷為好。”

空暝卻是目光沉沉地看了陸恒片刻，隨即向前邁了一步。

那柄長劍，本就已深深刺入空暝胸口。他這一邁步，頓時就被捅了個對穿。

他雙眸黑沉，如同無底深淵，眼白之處卻瞬間遍布猩紅之色。

“不對，你在騙我。”

“……”陸恒覺得，即便是同梵音寺那些臭和尚，也沒這樣難以溝通，“我所說之事，的確屬實。”

“不對，如果你我僅是朋友，為何見到你之時，即便有那些記憶，我也是欣喜多過怨恨。”

空暝拉起陸恒垂在身側(cè)的另一只手，放在胸口之上：“即便是現(xiàn)在你將一柄利刃插在我心口之上，我依舊是沒有怨恨，甚至感覺不到痛意。僅僅是朋友，又為何會這樣？”

我怎會知曉為何，大概是你修魔修壞了腦子。陸恒簡直要壓抑不住自己翻白眼的沖動。

“你想怎樣？”

“自然是印證一番，我們神魂上的共鳴。”

說罷，釋空放開陸恒的手，反手就將插在胸口的長劍拔出，毫不在意地甩落一旁。

“你……”

陸恒話為說完，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身體騰空而起。他竟是又被空暝抗在了肩上。

真是有些熟悉的一幕。

果然，隨后陸恒就被甩在了床榻之上。然而空暝卻是沒有離開，而是附身過來。

一滴鮮血，沿著他胸口破損的衣物低落下來，恰巧落在了陸恒嘴唇之上。

空暝眸色微深，指腹自陸恒唇瓣之上掠過，將上面那滴屬于自己的鮮血抹去。

“你身上沾染我氣息的樣子，特別的讓人心動。”

陸恒突然就想起地牢中那一幕，危機感頓生，他抬手在空暝身上一推，翻身而起就要下床。

修為全無的陸恒，怎么比得過身強體壯的魔修。

空暝直接壓在了陸恒身上，兩人四目相對，只有半掌之距。

“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只是確認(rèn)一下你所說的，你我二人只是朋友之事。”

“你想如何確認(rèn)。”

“我的神魂之中，有你的氣息。如果只是朋友，怎會如此。只有曾日夜糾纏，卻還沒來得及結(jié)為道侶，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那是因為逆鱗。可是陸恒這句話如何能說出口，自己的逆鱗怎會在釋空身上，這其中涉及的實在太多。

如果一旦說出，那空暝乃是釋空轉(zhuǎn)世以及八苦歷練之時，就瞞不住了。

“我現(xiàn)在，還算能控制心魔，不如你再給我一個解釋？”

“……”

“所以，你方才還是在騙我？”空暝唇角勾了勾，“那我還是自己確認(rèn)，神魂才是不會騙人的。”

“等……”

不等陸恒說完，空暝的神魂，就直接闖入他的氣海之中。

陸恒心中大驚，卻又無力阻止。身上這人的神魂，被巴蛇之鱗蘊養(yǎng)兩世數(shù)百年，自是沾染上巴蛇的氣息。

這帶著陸恒自身氣息的神魂，一入氣海之內(nèi)，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而融入空暝神魂之中的巴蛇之鱗，感受到本體的氣息，立即就蘇醒了過來。

陸恒因蛻皮期和心境有礙，氣海枯竭，修為有損。巴蛇逆鱗感知此般狀況，裹挾著釋空神魂就直奔陸恒體內(nèi)妖丹而去，想已自身靈力蘊養(yǎng)本體。

情況在瞬間失控。

即便空暝本意的確只是想確認(rèn)一番他神魂同陸恒神魂之間，為何會存在著一絲聯(lián)系，此刻他也無力cao控自己的神魂。

兩人神魂頃刻之間交纏在一處，神魂交纏，這是只有道侶雙修之時才會做的事情。

陸恒氣海之內(nèi)，涌起無盡狂潮，掀起的狂風(fēng)驟雨將兩人的理智悉數(shù)擊碎。

床榻之上，帷幔之中，有衣物撕裂聲音響起。

華貴的金絲紋繡大紅喜袍，被拋落在地，如同鮮紅的花，開滿了整片地面。

這回，陸恒沒能再度自這狂潮之中清醒過來。

數(shù)日之后。

空暝靠在床頭，身上只著中衣，只是隨意系著，露出健壯胸膛，隱約還可望見上面的幾道抓痕。

他目光專注，定定地看著枕側(cè)之人。

那人趴伏而睡，錦被搭在腰間。背脊上皆是點點紅痕，如同桃花花瓣自后頸蔓延至后腰。

如陸恒此刻醒來，會發(fā)現(xiàn)這魔修身上，滿身魔修竟是已消失殆盡。

空暝也才醒過來不久，腦中仍是一團亂麻。

即使心中紛雜萬分，他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陸恒身上，甚至還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想替對方理一理鬢邊亂發(fā)。

就在空暝手指快要接觸之時，陸恒身上光芒大作，強烈靈壓迸射而出。

迫于這極強的壓力，空暝身形急退。

只見那張拔步床在這劇烈靈氣之下，轟然倒塌。其間景象，皆被炫目光芒掩蓋，不得而見。

光芒散去之后，黑首青身的大蛇出現(xiàn)在大殿之中。魔尊所居大殿，皆修建的氣勢非凡，空間極大。

然而體型龐大的巨蛇，依舊將這大殿的空間幾乎占滿。

“妖王巴蛇？”

空暝一見此蛇，就認(rèn)出其身份來歷。

他眉頭微皺，心中疑慮之意更重，自己為何會與這妖王巴蛇產(chǎn)生糾葛。

只是如今情勢，空暝也來不及多想，那大蛇一經(jīng)出現(xiàn)，就在地上扭動翻滾，似乎很是痛苦的模樣。

空暝唯恐大蛇受傷，不顧自身安危，上前幾步，這才發(fā)現(xiàn)這大蛇似乎是在蛻皮。

他心中慌亂之意這才安定幾分，捏了個法決。從指尖冒出的，竟并非魔氣，而是純正的佛修金色靈氣。

那道金色靈氣自大蛇尾尖彌漫而上，順勢就覆蓋了整條蛇身。金色靈氣說過之處，痛苦銳減，墨身青首的大蛇，也漸漸平靜下來。

***

陸恒醒來的時候，尚未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自己丹田之內(nèi)充沛的靈氣。

這蛻皮竟是完成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他尚有些迷糊的意識，頓時清醒過來。

陸恒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在那大殿之中，只是視線不太對勁。他知現(xiàn)在大概還是原形狀態(tài)，便身上光芒一閃，化為黑衣青年。

不遠(yuǎn)之處，有一人盤腿閉目打坐，正是魔修空暝。

聽到陸恒這邊的動靜，空暝睜眼望來。

只是一眼，陸恒就知道，那人不再是魔修空暝，而是佛修釋空。

這幾天發(fā)生的意外，竟是讓此人勘破怨憎會一苦，恢復(fù)了記憶。

那人的眼中，似無悲無喜，又似蘊含著無限悲憫之情。他抬眼望來之時，猶如九天之上的神祗，俯瞰眾生，卻又憐憫眾生。

“你可還好？”

就在他開口之時，眼中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