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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為什么死了自己又回到了人世間?是不是老天爺覺得他上輩子受的懲罰還不夠,所以還要自己接著受罪?皇族子弟四個字已是讓霍青極度的不安。當那個內監拗他不過,將破碎的銅鏡塊拿來之時,霍青這才看清楚了自己現在的容顏。一張蒼白且青澀的臉映照在銅鏡之上,眉眼之間隱隱傳承著霍氏皇族的英俊疏朗。霍青完全不記得這張臉,他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身旁的內監,疑問之色溢于言表。那內監看霍青一臉呆傻模樣,不由輕聲斥道,“霍霄,你這到底是怎么了?!啞巴了?干嘛今天非要照一下鏡子啊?是覺得自己長得好看怎么這?”雖然霍青已經不再記得那張臉,但是他還是記得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是他因奪位謀逆被賜死的前任太子皇兄的長子——霍霄之名。內監看見霍青一臉震驚,只恐加劇對方的病情,趕緊就搶了那塊破碎的銅鏡片,把人扶著躺下。霍青仍是滿心不解,只可惜他的rou體實在太過疲憊,躺下后不久,他便不可自抑地昏昏睡去。距離北地王霍風反叛覆滅已過去了十年,當今天子改元始興,王朝過往的傷疤和愴痛正在慢慢揭過,百姓的生活也如年號所預兆那樣開始興旺起來。那間放置了一座修羅跪像的偏殿如今已成為了整個王朝的中心,據說霍朗平日的起居已挪到了此處,而政務也大多是在此處理。宮中已經有人開始謠傳:那所偏殿之內禁錮著已逝淮南王的靈魂,當今天子唯恐對方冤魂不散出來搗亂,所以以真龍之氣親自鎮壓。每年的九月初六,霍朗都會趕走寢殿的奴婢侍從,只叫人準備一桌酒席,自己待在寢殿之中獨飲。就連鐘阿奴也不許進去。桌上的菜肴由御廚按照霍朗給出的菜單精心準備,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香氣。一襲黑色常服的霍朗坐在桌邊,對面的位置也擺了一副碗筷酒杯。他給兩個杯子里斟滿了酒,這才舉杯對向了跪在榻邊的修羅像。“青哥,今年又到了你的冥壽。我在這里敬你一杯。”霍朗喝光了自己杯里的酒,拿起另一只杯子里的酒在修羅像面前灑了一圈,然后又把杯子滿上。神色憂郁的修羅像緊緊地抱著雙臂,頭微微地低著,作出副懺悔的模樣,而霍青的遺體則被封在這座修羅像中。霍朗坐下之后,不時往對座的空碗里夾菜,一邊夾還一邊念叨。“這些菜都是我記得你喜歡吃的,多吃點。”把空碗里堆滿了菜肴之后,霍朗這才自己夾了點東西在碗里,他不時抬頭看一眼沉默的修羅像,一聲輕嘆隨之泄出。“如今我已為霍家王朝打穩了根基,也算沒有辜負你當初扶我坐上帝位的初衷。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當時也是一時昏了頭,鑄下大錯。你若恨我,就現身罵罵我吧。”霍朗頓了一頓,又說道:“我準備回頭選一名皇室子弟過繼到你的名下,繼承你的封爵,不為別的,至少讓你能永享香火。只不過抱歉的是,為你平反一事只有等我死后了。我坐在這個位置,有些事情實在難辦,當初將你以叛逆之罪處死也實是逼不得已。霍風是故意挑撥我們的,我上了他的當。”抬頭看了眼沉默得有些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修羅像,已有些醉意的霍朗放下酒杯緩緩走了過去。他伸手抱住了這尊與真人比例差不多的陶塑,喃喃地念道,“青哥,你一定要等我,待我百年之后,給我一個向你道歉的機會。”說著話,霍朗的一只手已是拉掉了自己本就系得松散的腰帶,隔著中褲將自己的下身往跪像上蹭了過去。他一邊猥褻著陶塑的跪像,一邊在跪像的耳邊低聲呢喃,“青哥,這么多年了,我還是只要一想起你就能覺得興奮。可你為什么卻一次不肯入我夢來?你應該恨我的,你為我付出一切,可我卻那樣折辱你傷害你甚至親自將你逼上絕路。”霍朗的嗓音漸漸變得有些哽咽,他那雙平素冷厲的眼也變得前所未有的脆弱與無助,淚水更是溢滿了眼眶。“可我真地知錯了,青哥,你出來看看我,看看我啊……”寢殿之內,隱隱約約傳出了壓抑的哭泣聲,寢殿之外遠遠伺立的鐘阿奴傴僂著背,老邁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酸澀。他當初不曾勸過霍朗一句,原以為任由對方狠心到底,便能徹底拋卻與霍青之間那段孽緣,可現在看來,他們的殘忍都得到了上天的懲罰。對于霍朗來說,要從皇室子弟中選一個年齡適當的皇子來繼承霍青的封爵并非易事。他這一代,本就血脈稀少,如今在世的皇兄與皇弟們對自己的孩子都珍視不易,強迫他們父子分離,似有不妥。而且眾人也知道,霍青的封爵此時更多的只是虛名,遠不比得其他皇子按照律例所封賜的爵位來得豐厚,誰又愿意讓自己的孩子去受這苦,且要與有過謀逆大罪的霍青扯上關系呢。看見因為無法選定霍青后嗣而面露不滿的霍朗,鐘阿奴小心地說道,“陛下,前太子之前不是有個兒子圈禁在舊太子府嗎?如今前太子已病故身亡,這孩子也是孤苦無依之人,下人曾向奴婢回報那孩子頗為老實,長得也俊秀可愛,不負皇族血統。反正淮南王一爵不過是個虛號,再無實權封地可言,要不就讓他來繼承這個爵位,承繼淮南王香火吧。也免得您與其他王爺為難。”霍朗冷冷地轉頭看了眼鐘阿奴,前太子的兒子被圈禁之時只有三四歲,如今已過去了十多年,怕是已有十七八歲了。當初他與霍青聯手在父皇面前反將了想要陷害他們兄弟的太子一軍,使得太子被廢,便連皇子也被下令圈禁府中,而他登基之后忙于對付霍青,一時倒是忘記了將前任太子的血脈鏟除干凈一事,后來鐘阿奴雖然稟告過一兩次,但那時他大位已穩,又將霍青這個隱患拔除,為了博取仁善之名,他干脆也就大發慈悲放了那小子一命,令人好生圈禁在太子府內,撥給衣食用度,派了幾名有經驗的內監親自照看。不知不覺,他竟把這個小子給忘在一旁了。“既是如此,你回頭將他帶過來,讓朕好生瞧瞧。若是適合,便讓他承繼淮南王之位,若是不適合……便關回去,終身不得放出。”霍朗沉默地思慮了片刻,終于點了點頭。鐘阿奴得了命令,立即帶了幾名心腹下去,他知道霍青始終在霍朗心中是一個結,可對方人已經死了,他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不知不覺,霍青重生在霍霄身上后,已是在舊太子府上住了五六年之久。他最初知道自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