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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琴,后來又讓她學鐘昭儀讀遍詩書、學馮美人練舞,這會兒見宮里進了新人,又要盈盈跟著學人家穿衣打扮了。至今盈盈十六了,愣是連一門親事都許不成,眼瞅著就要無人問津了,誰家做娘的能不恨? 這么想著,程周氏抹抹眼角,拍拍女兒的手說:“我兒放寬心,不管這回成與不成,娘都絕不再讓你被那老東西拿捏著,娘就是跟你外祖家借嫁妝也要把你風風光光嫁出去,不要那老東西一文錢,我看她還敢攔?” 冬日的天兒黑得早,此時不過酉時剛過一刻,天卻已經暗下來了,寒風冷颼颼的,程盈盈穿得單薄,全身都在打顫,聞言低聲勸道:“娘,你莫要如此說,祖母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兩旁的宮人打著笑臉迎上前來,程盈盈望了望燈火通明的保和殿,眸中有向往、有茫然,亦有畏懼。她把掌心貼在臉上暖了暖凍僵的臉頰,低聲喃喃:“不管成與不成,都是我的命。” * 這類的年宴,太上皇和太后一般不會出席,皇兒早已能獨當一面,他們出來不免喧賓奪主,因此只在后宮跟幾位太妃設個小宴一起聚聚。 以往每年都是陛下獨自一人坐在上首,德妃都是跟其他嬪妃一樣分坐下首的。今年德妃的位次卻被放下了晏回右后側,德妃又是詫異又是歡喜,連鐘昭儀、馮美人一流都或真心或假意地祝她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今日她盛裝打扮了一頓,可這會兒只剩滿肚子火氣了。陛下只在開宴的時候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微微笑說“愛妃慢用”。 德妃受寵若驚了好一會兒,然而在之后的半個時辰里,她才發(fā)現陛下只管往左后首偏頭,脖子都快扭成兩截了,死活不往她這邊瞅一眼的! 別提多心塞了。 待酒過三巡,鐘鼓司的歌舞放在前頭拋磚引玉,隨后跟往年一樣是名門貴女表演才藝,有的當場提筆作畫,有的誦詩寫詞,有的甚至跟西邊來的洋人學過,奏一種模樣古怪的樂器……都是別出心裁。 程盈盈是靠后出場的,額心點一朵朱砂色的紅梅鈿,原本不甚美的臉立馬增色不少。 這還是頭回有官家姑娘在宮宴上跳胡舞,別的姑娘大都在私底下學,真正在人前跳的卻沒有幾個,怕被人指指點點。故而宴上眾人都來了興致。 程姑娘雖跳的是熱情奔放的胡舞,卻是穿著大盛朝規(guī)規(guī)矩矩的百褶如意裙跳的,既不媚俗又不死板,手腕上串著的銀鈴叮叮作響,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程國丈與自家長子對視一眼,都暗暗點頭。殊不知旁座人的心中卻盡是鄙夷,只當笑料看了。 ——堂堂的一等公府,太后娘娘的娘家人,卻要使出讓孫女去勾引外孫的下作手段。這要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算是一樁美事,可程家老夫人這么多年硬是將這長房孫姑娘的親事捏在手里,幾次三番想往宮里塞人都被太后堵了回去。 ——這說明什么?太后壓根瞧不上啊! 程國丈絲毫不知他們所想,若是有那讀心術的能耐,指不定要跟他們對罵上了。 心中思量暫且不提,此時只說他孫女程盈盈跳的這段胡人舞,是苦練一年才成的,當真是十分得美,十分得妙。程國丈左右扭了扭頭四下一掃,席上的男客們大多眼也不眨地看著,連酒盞勺筷都放下了,可見跳得是真的好。 程國丈捋捋胡子,又往上首瞧去。 晏回一向不喜歌舞,倒不是有什么高大上的原因,只是因為奏樂的樂師都坐在他下首兩側,聲音愈發(fā)嘈得慌,直聽得人想皺眉,一場宮宴下來他總得耳鳴一晚上。 他隨意瞄了一眼,這一眼看去立馬頓住了視線。晏回把程盈盈上下一打量,忽的偏過頭,以酒盞掩著口問唐宛宛:“她身上穿的衣裳,你是不是也有一件?” “……”唐宛宛幽怨地瞅他一眼。 晏回擺正了頭,愈發(fā)細致地去瞧程盈盈,又問:“她腕上的銀鈴串兒,是不是你也有一樣的?還有她頭上那發(fā)式,那不是你身邊的丫鬟自己琢磨出來的新式樣嗎?怎么她也一模一樣?” 唐宛宛愈發(fā)幽怨地瞅他一眼,酸溜溜嘟囔了一句:“陛下看得這么仔細……哼!” 正當此時,卻見程盈盈微頷首,再抬眼時嫣然一笑,這笑直直撞進了晏回眼里。晏回一時驚愕,連手中酒盞都被捏碎了,盯著程盈盈仔細打量好半晌,又扭回頭看著唐宛宛:“你給朕笑一個看看。” 唐宛宛一點都不開心,嘴癟得快能掛個油瓶了,聞言只得勉強擠了一個笑出來。 雖然笑得很假,可這也足夠晏回分辨了。他最后問了一個問題:“她是不是你們女學班的學生?” 唐宛宛把自己最不喜歡吃的西芹夾了好幾根到他碟子里,以一聲尾音拖長的“哼”做出了回應。 晏回望著下首的程盈盈,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真是極不開心的。 再聯(lián)想到前些時候宛宛說過有人跟她撞了衣裳,這何止是學她穿衣裳啊,簡直連梳妝打扮、走姿身段全學了個透啊!要不是宛宛已經被他睡了三個多月,身上的每一寸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換個別人來怕是都得分辨好一會兒。 嘖,膈應死了。 晏回跟道己公公使了個眼色,叫他上前來耳語了兩句。不過片刻功夫,又有兩列宮女呈著菜肴上來了。 大冷天的,御廚精心烹調了一天的珍饈早成了冷炙,怕失了味道又不能上火熱,一向沒多少人動筷子,慣例是最后還要上些熱騰騰的粥水、湯面和餃子。 這上菜的順序也有講究,從殿外步入的兩行宮女中行在前頭的那些個,她們要端著紅木托盤一路走到殿首,最先給宮妃和一品要員上菜,后頭的宮女才能陸續(xù)將菜肴放上桌。至于陛下吃的,跟官員吃的不是一個份例,自不必提。 而問題就出在這兒。程盈盈舞得專注,前頭響亮的絲竹之聲把身后宮女行過的聲音都蓋了個嚴實,上菜的宮女已經走到她身后,正要從她身旁過去時,程盈盈一個漂亮的回旋,廣袖將宮女手中的托盤帶倒了。 程盈盈被熱湯面熱粥水潑了一身。托盤上的碗碟湯匙連番滾落,滿地狼藉。 “啊——”程盈盈一聲驚叫。今日為了跳舞,她本就穿得輕便,有了衣裳的遮擋雖不會燙傷,卻也得疼那么一陣。何況她猛地受了驚,一聲尖叫是少不了的。 而呈膳的幾位宮女訓練有素,又事先得了吩咐,俱默不作聲地跪倒在地,愈發(fā)顯得程盈盈這一聲尖叫刺耳。 大殿之上陡然靜了下來,絲竹之聲停了,眾人也都不敢作聲了。一片死寂中,程盈盈愣在當場怔怔出神,渾渾噩噩連跪下請罪都忘了。 只有陛下的聲音傳至:“程家女御前失儀,罰閉門思過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