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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的,三個姑娘瞧見俊秀青年,這般反應早已是常態。可方才她一個走神就忘了旁邊坐著的不是何家姑娘,而是陛下這尊大佛了。 “啊哈哈……”唐宛宛干笑了兩聲,連忙補救:“我就隨口一說。” 晏回身后坐著一位男子,此時開口接了腔,聲音里含著笑:“不過是中人之姿,不及陛下萬分之一。” 雅間并不大,約莫五步見方,刨掉唐宛宛和晏回還有兩個年輕男子,一人垂首靜立在墻根,方才上前來添過茶;另一人坐在晏回左后側的一張桌子前,桌上筆墨紙硯齊備。 因為兩人都穿著灰撲撲的衣裳,跟唐宛宛的衣裳一個色,都扮作陛下的下人,唐宛宛便把他倆都當成了陛下的暗衛,方才也沒多看。 可哪有敢擅自插話的暗衛?唐宛宛扭頭瞧了他幾眼,心說這位大概是潛淵閣的新臣,今日跟著陛下出宮來物色能人了。 這男子饒有興致地對上她的視線,站起身來一揖到底,復又抬起臉沖著唐宛宛和善一笑:“微臣唐突。” 唐宛宛忙站起來,不知該行個什么禮,為難地站在原地,只好說:“不唐突不唐突,我方才細細瞧了瞧,確實是陛下更俊。” 這男子又笑:“娘娘慧眼。” 生平頭回被喊“娘娘”的唐宛宛:“……”這話沒法接了! 她一個怔愣,對方已經坐下,提筆舔墨開始寫字了。唐宛宛偷偷瞧了瞧晏回的神色,見陛下只是笑著瞧她,也沒出聲糾正那人的稱謂,心說自己再多嘴解釋反倒不好。 正好底下一陣急促的古箏聲橫向而來,代表文擂開始了。唐宛宛再低頭看去,臺子另一邊也站了一個書生,大概是剛才上臺的。他朗聲說:“李某自前年酒醉時得此一首,兩年來竟不能更改一字,自認為此詩已經圓滿。煩請懷公子賜教。” 唐宛宛靜下心來聽詩,人家念完四句,她只記住第一句……遂長長地嘆了口氣,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了。 大盛朝尚文,這文擂是由來已久的傳統。何家學館每隔三月也會舉辦一次文擂,就在平時學生學射箭的那個大院中。唐宛宛也曾去聽過幾回,卻總是心不在焉的。 實在是什么熱鬧可瞧,老師規定個題目,讓兩方去寫詩,限時半個時辰。一首詩要字斟句酌,兩刻鐘內寫完都算得上是文采頂頂好的。中途為了讓場上書生集中精神,底下觀戰的學生還不能說話,要悶頭坐著等。 一上午干坐著等著聽幾首詩,縱是那幾十個字能寫出花兒來,奪了頭彩,也不過能得來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越發沒意思。故而每每參賽的要么是各班翹楚,被夫子寄予厚望;要么是想要展露文采,在師兄師弟師姐師妹中混個臉熟的。 這逢君樓的文擂卻不一般,沒有出題人,挑擂者帶著自己得意的詩作上臺,他的詩作是什么題目,守擂的懷易安就要以此題作詩。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臺下觀眾倒數二十個數,守擂的懷易安竟要在這二十個數內作出一首詩來,詩作的質量還要勝得過挑擂者才算贏。 古有陳思王七步成詩,千年來傳為美談,可見短時間內成詩靠的是急智。可若是如懷易安這樣站在擂臺上一整日輪軸轉,全天幾乎沒有間隙地應付臺下輪番上陣的京城書生,起碼成詩三五十首,還得在臺下大聲倒數的嘈亂聲中靜下心來,怕是曹植再世也得犯怵。 更何況這些挑擂者并非現場作詩,他們帶上臺的是自己精雕細琢的得意之作,拿自己精心準備的去跟人家現場作的詩比優劣,簡直太不公平了! “……三、二、一!” 二十個數很快到了結尾,唐宛宛光是看著都替懷易安捏了一把冷汗,也不知她一個學渣替人家大才子著什么慌。 可二十個數數完,懷易安朗聲一笑,出口成章:“著書何似觀心賢?不奈巵言夜涌泉。百卷書成南渡歲,先生續集再編年。”(引用見作話) 唐宛宛瞠目結舌:這哪是普通書生?光是這一首作詩的本事就能在天底下橫著走了! 底下觀戰的數十位京城書生齊齊靜了片刻,還在琢磨兩首詩到底如何,一時沒人能給出個決斷。 可樓外圍觀的一眾百姓倒是揚聲高喝:“好啊!” “好詩!” “懷公子高才!” 先前提過的,為了方便更多人觀賽,逢君樓早年便將大門給拆了,外頭圍著十幾圈人,此時震天響的喝彩聲、鼓掌聲、叫好聲,幾乎要將逢君樓掀了去。 幾十位京城書生臉色都不太好看。因為此時上臺挑擂的這人名李徵,乃是去年秋闈解元,文采自不必說,必定在明年春闈中有個好名次。他若是輸了,京城也就差不多沒人了。 李徵面龐漲紅,恨恨咬了咬牙,低聲說:“懷公子,李某認輸。”話落便快步下了臺去。 懷易安面上仍舊是溫文爾雅的笑,拱手客氣道:“承讓。”門外遠遠圍觀的百姓見他風度翩翩,又是一通叫好聲,這第一場守擂便是勝了。 晏回身后的那年輕臣子奮筆疾書,李徵與懷易安的兩首詩都被他一字不落地記了下來。 又有一位書生上了擂臺,穿著一身錦袍,一看便知家中富貴,他意氣風發道:“在下何家學館陳鶴別,特來向懷公子挑戰。” 唐宛宛啪啪啪鼓掌,這位是自家師兄,雖是男學班的,卻成天被蘇夫子拿出來當范例翻來覆去地講,自然得鼎力支持。 陳鶴別也吟了一首詩,這回懷易安照舊是二十步成詩,底下又是一通震耳欲聾的叫好聲。 陳鶴別眉頭緊蹙,沉默了幾息功夫,面色陡然變得十分難看。似乎還低咒了一聲什么,黑著臉認了輸之后便匆匆離開了,有些失了風度。 “有點意思。”晏回忽然笑了,問:“你覺得哪首好?” 唐宛宛怔了一怔,這個問題真是十分尷尬,她又不能亂指一通,只能誠懇認慫:“他們說得太快了,我還沒想明白是哪幾個字呢……” 話音未落,便聽身后那年輕臣子答:“依臣之見,第一擂,兩人尚在伯仲之間;可這第二擂,懷易安的詩卻略輸一籌。” 唐宛宛眨眨眼——噢,原來陛下不是問她的,而是問身后那年輕臣子的。忙閉上嘴巴,偷偷摸了摸泛紅的耳朵尖。 晏回勾唇笑了:“朕也這么想。” 唐宛宛沒聽明白:“可懷易安的詩作一出,大家都叫好啊,再說這兩位挑擂的書生自己也認輸了呀。” “這才是高明之處啊。”晏回眉眼中的沉峻都褪了個干凈,面上只余笑意,將其中關節給她一一拆開來講:“方才你可有注意到最先喝彩的是哪些人?” 唐宛宛細細回想了一下,刨去懷易安和他的六個師弟,樓里的書生都是京城書生,自然更傾向自己這方。懷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