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
“不去。” “你在發燒?!?/br> “關你什么事。” “導演委托我來的,怕你出什么意外。之前醫生也說,不能太快出院,需要再觀察,擔心會有胃出血,假如再并發感冒,可能引起全身感染。起來,去醫院?!?/br> 柏鈞研輕聲說話,像在哄孩子的口吻,她這諱疾忌醫的樣子也確實很像一個孩子。其實這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漏洞百出,什么導演會指使男一號去慰問群眾演員?什么感冒能引起全身感染?然而趙亦已經昏沉沉辨不清真偽,她在發燒,從內而外都很虛弱,而他有一副好嗓子,像最柔和的黑天鵝絨,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人在病著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尋覓溫暖和安慰,不管她自認是多強悍的戰士。 柏鈞研空著手進去,出來時臂彎里卻多一個妹子,可把安迪嚇得不輕。這里是豎街鎮,狗仔比路燈還密集,柏鈞研白天送一個群演去醫院,已經引起了消息靈通人士的注意,再被拍到“夜會神秘女子”,這樁緋聞簡直分分鐘就要坐實。 他忙不迭打開車門,聽到柏鈞研說:“去醫院”。 腦袋當場大了一圈。 “鈞哥,鈞哥待會兒我送她去醫院……不行,我的臉也不能露,我叫阿湯來,阿湯新來的,狗仔還不認識,鈞哥你千萬別下車算我求你……” 柏鈞研隨意點了點頭,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金玉良言聽進心里。安迪一萬次偷瞄后視鏡,終于看清了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姑娘的臉……完蛋!居然還是上次那妞!這回恐怕真的要栽! 在安迪的腦補中陷入和未成年人孽戀的柏鈞研,同樣也在腦補趙亦的人生經歷。 年少輟學,滿世界打工,專挑最苦最累的活來做。雖然貧窮,但讀過一陣子書,舉止言談都很妥帖,人也聰明,讀書時必然是很好的學生。 “以前經常胃疼嗎?” 他的聲音莫名柔和,聽得安迪心里一抖。趙亦燒得糊里糊涂,回答問題完全出于應激反應——不能示弱,不能軟弱,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否則迎接她的將是更大的災難。 “無所謂,習慣了。”她說。 “經常不按時吃飯?” “工作忙,經常忘?!?/br> 趙亦忙起來是真忙,在美國時經常樓下買個熱狗,加一杯無糖美式咖啡,站在風里隨便就能應付一頓。回國后自己創業,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八個小時——她的睡眠時間是雷打不動的十一點睡六點起,只能從別的地方擠出時間,吃飯時一心二用是常態,接個電話回來繼續吃冷飯菜也很常見,時間一久,各種慢性腸胃問題。 柏鈞研聽了卻是另一番滋味,他把聲音放得更柔和:“待會讓醫生仔細檢查,可能需要做個胃鏡。” 胃鏡這個詞她是聽懂了,抬起沉重的眼皮,昏昏沉沉搖頭: “不要,太貴,我身上沒錢。真沒關系,老毛病了,吃點藥就好?!?/br> 柏鈞研已經不想再和她爭辯,到了醫院,車一停,直接把人撈下車。幸好特需樓是地下車庫,大晚上的人也不多,但安迪還是嚇得不行,一邊飛跑著去按電梯,一邊給小弟打電話,讓他們盯緊最靈通的幾個狗仔。 趙亦又回到了白天那間骨科區的病房。 骨科的值班醫生十分不滿,扔下吃到一半的盒飯,一巴掌拍將過去:“你當我是你家庭醫生呢?還能看感冒和老胃病?” 他拍得是柏鈞研。 值班醫生姓徐,早年間就和柏鈞研相熟。原本是不熟的,但這位明星沒有大牌自覺,喜歡真身上陣,騎馬射箭吊威亞樣樣都來,時不時需要來看個骨科,于是一來二去便成了熟人。徐醫生一身骨科大夫特有的孔武有力,這一巴掌下去簡直可以拍碎地磚,柏鈞研扶著趙亦不好閃避,只能生受了:“幫忙找個內科大夫,別聲張。” “什么人?你馬子?”徐大夫常年給豎街鎮的武行看跌打損傷,不但形象如同道上混的,慣口也學了個十成十。柏鈞研卻答得十分正經: “我侄女,請注意用詞。” “快別逗了,”徐大夫拿起白天的病歷,“她姓趙,你姓柏,這是哪門子的侄女?” “遠房侄女?!?/br> 遠房侄女此時燒得昏沉,就算想辯駁也無力張口,只在心中默默給柏鈞研畫正字——湊齊一個完整的就能將之歸入變態之列——對未成年少女(雖然只是外表看來)心懷不軌,不是變態又是什么? 徐大夫的親友給力,再醒來時,趙亦仿佛換了個身體,高燒退卻,胃疼消失,像仰面躺在大海上,曬著太陽度著假的那種輕松。 她甚至開始覺得有點餓。 看墻上掛鐘,果然又是夜里十點。窗外已然黑透,醫院走廊也無人走動,廊燈透過磨砂玻璃映入,顯得溫柔靜謐。 趙亦嘆了口氣,這不是中國慣見的醫療環境,空曠得好像美國末日片,只能是因為收費高昂。她從包里翻出手機,拆下卡槽,換了一張sim卡。 振鈴一響即通,聽筒傳來振聾發聵的怒吼: “趙小毛!你死哪去了?居然敢給我玩失蹤!手機不在服務區!你可以啊你,為什么還給我打電話!死在外面算了!” “程老師,我手被馬踩骨折了,胃潰瘍發作,還發高燒……” 趙亦佩服自己,居然學會了撒嬌。雖然在撒嬌高手看來,她聽起來仍然淡漠,也就是稍稍放軟了一點聲音,但對于趙亦而言,這已經可以上升到“士可殺不可辱”的人生高度。她一度覺得靠撒嬌來達到目的是一種屈辱,程小雅花了很多年時間來糾正她這種錯誤的人生觀——強者未必不能示弱,而且,一個人如果連個撒嬌的對象都沒有,人生該有多么可悲。 不得不說,程博士十分擅長洗腦。 “程老師,我現在好餓……” 可能是當了一天群眾演員耳濡目染,趙亦居然也顯示出一絲現學現賣的演技,她還不失時機地吸了吸鼻子,話筒那邊傳來狠狠一聲嘆息: “說!王八羔子!現在在哪?” “豎街鎮。” “豎……你干嗎去了?找那個給你搞砸項目的導演報仇嗎?沖動是魔鬼啊趙小毛!” “我不沖動,我就是餓,今天只吃了一頓,我昨天交完房租,身上一分錢都沒了……” “你也有今天啊趙大鱷,說吧,想吃什么?要多少錢?” “三萬?!?/br> “……你這是要吃熊貓?。。俊?/br> “有急用?!?/br> “行吧,老規矩,給姐叫聲好聽的。” 趙亦翻了個白眼,盡管曾經演練過很多次,但每次開口時,她還是無法面對自己的羞恥心。按照程小雅的說法,她一撒嬌就渾身肌rou緊繃,像要隨時暴起殺人,怒其不爭的程老師便對她進行了十分殘酷的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