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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不動地叫她滾出去,她不滾,蘇欽會叫人來把她弄走。 在蘇欽面前,她像個拙劣的小丑,做什么都不夠博他一笑,她拿臉皮換一腔孤勇,在蘇欽眼里只是惡心人的垃圾。 那么多年,蘇欽對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jane,再這樣我不客氣”。 這話不是說著嚇嚇她的,蘇欽做得到,每回都做得到。 在追著蘇欽的那些年里,倪簡慢慢也覺得自己成了垃圾,低賤卑微,死不要臉。 她那時甚至想,如果蘇欽是那個拾荒人,做垃圾她應該也會愿意的。只要蘇欽收破爛的時候不要忘了她。 但蘇欽不是,他是個優秀的鋼琴家,他理想的伴侶應該是個能跟他琴瑟和鳴的樂者,又或是能隨他的音樂翩躚的舞者。 無論是哪個,都會是個正常的健康姑娘,怎么都輪不到一個小聾子。 倪簡徹底離開蘇欽的那年是22歲,那時,她的自我厭惡到了極致,覺得自己是個妖怪,沒有耳朵的妖怪,又覺得自己是只蛤.蟆,連陽光都不能見卻妄圖吃一頓天鵝宴的癩蛤.蟆。 她封筆一整年,不畫畫,不做正事,跟各種男人接觸,她不記得有多少次坐上陌生男人的車去陌生的房間。 她想把自己徹徹底底的毀了,但從來就沒成功過,她不止一次在對方湊上來親她的嘴時沒忍住,一拳把人家嘴打歪了,然后在大半夜拎著高跟鞋逃跑,如果弄嚴重了,就會找梅映天幫她善后。 直到遇見了陸繁。 倪簡活這么大,只對兩件事無比確定。 一是十八歲那年遇見蘇欽,她很確定在看他第四眼的時候喜歡上了他。 二是對陸繁。 她很確定,她想睡他。 她這輩子只在兩個人面前最不要臉,除了蘇欽,就是陸繁。 前者讓她栽了跟頭,一敗涂地。 后者,讓她得逞了,徹徹底底。 倪簡不知道陸繁對她是什么心態,她也從來不想這些。她乖戾又惡劣,骨子里卻裝著難以掩飾的怯懦。 蘇欽一刀戳了她心口,她還不了手,就把刀拔.出來轉向她能欺負的人。 她就是這么可惡的怪物。 陸繁倒了八輩子血霉才跟她做了青梅竹馬。 他這樣的人,分明值得更好的,卻被她禍害了。 倪簡盯著陸繁,眼里意味不明。 半晌,她低頭,親了一下他的唇。 ☆、第20章 倪簡這一碰,陸繁就醒了。 睜開眼看見倪簡的臉,他愣了愣。 倪簡站直了身體,退開一步。 幾秒后,陸繁好像反應了過來,看了眼墻上的電子鐘,才四點多。 “你怎么這么早?” 倪簡說:“醒得早。” 陸繁站起身,把椅子讓給她,“你坐,我洗把臉。” 倪簡的視線隨著他的動作移高,定在他臉上,他眼睛下方有些烏青,顯然沒有休息好。 倪簡說:“這么早洗臉干什么,我出去待會兒,你睡你的。” 說完就走了。 陸繁站了一會,取出牙刷毛巾去外面廁所間洗漱。 倪簡沒走遠,這層走廊盡頭是安全出口,隔壁是樓梯間,這個點沒人出沒,她在臺階上坐著,胡亂按著手機里的小游戲。 后來,陸繁過來了。 他把樓梯口的燈摁亮了。 倪簡抬起頭,陸繁在她旁邊坐下。 倪簡問:“你干嘛不睡了?” 陸繁說不困。 他回答完,倪簡沒說話,兩人就冷場了。 但他們誰也沒轉開眼,都看著對方,靜默坦然,像較著勁似的,但誰也不知道究竟在堅持什么。 最后當然是倪簡沒忍住,她湊過去親他。 陸繁怔了一下,然后低下頭,含住她柔軟的唇。 黎明之前的天空仍是黑的,小窗外面一片混沌。 他們在僻靜的樓道接吻。 倪簡難得沒有動手動腳,陸繁更沒有。 他們好好地坐著,只有唇舌在一塊兒。 很久之后,他們分開。 倪簡喘了幾口氣,舔了舔嘴唇,看陸繁氣息尚穩,有點兒不服氣:“你怎么都不喘的?” 陸繁一愣,然后就有些想笑,她居然連這個都要跟他較勁兒。 他看了看她,說:“你得多鍛煉。” “鍛煉什么?”倪簡一笑,“鍛煉吻技么。” 陸繁的臉黑了。 倪簡仍不收斂,繼續問:“這么說,你吻過很多女人吧?” 陸繁看了她一眼,認真地說:“我在說鍛煉身體。” 倪簡哦一聲,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解釋道,“我這人思想比較不健康,你懂的。” 陸繁沒有說話。 倪簡向來不懂什么叫見好就收,解釋完,又十分作死地加了一句,“所以……你跟別人吻過沒?” 陸繁沒回答,靜靜看了她一會,反問,“那你呢。” 倪簡一愕,顯然沒料到他還會反擊,她十分意外地挑了下眉,兩秒后笑起來,“你覺得呢?” 陸繁又不回答了。 他站起身,說了聲“回去吧”,率先走了。 倪振平醒來時正是吃早飯的時間。雖然麻藥過后,傷口疼得厲害,但倪振平情緒不錯。 他一醒來就看到了倪簡,既驚又喜。他的兩個女兒都在床邊,這讓他很滿足。 陸繁是請了假來的,早飯后他先回了隊里。 李慧買了排骨在醫院的加工灶燉熟了,倪珊一勺一勺地喂倪振平喝湯。 倪振平喝了一小碗就沒有胃口了,讓倪珊收好碗勺放到一邊。 這一整天倪簡都在醫院,有時倪振平醒著,就跟她說說話,倪振平睡著了,她就坐在一邊。 這個病房很小,除了床頭柜就只有一張小桌子,倪珊在那兒寫試卷。 這個暑假過完,倪珊讀高二,她有很多功課要做。 但倪振平跟倪簡說話時,她都在專心地聽著。 幾天下來,倪珊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感覺到自從倪簡出現后,一切都有些不一樣了。 倪珊說不上來,但她就是覺得她爸爸好像更喜歡這個聾子jiejie。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倪簡那天。以前吃飯的時候,倪振平都是最先問她想吃什么,但那天,他先問的倪簡。 這只是一件小事,但就是像刺一樣梗在倪珊心里。 不只倪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