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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個多月,家里的人就接二連三的沒了,如今只剩他自己了。爹和大哥的喪事,只能找本家的長輩幫忙處理了。 至于趙家一夜之間死了兩口人,村民們會怎么猜測,離開的陳瑜等人已經不去想了。就連唯一幸存的二牛,對此事也一字不提,只說自己不知情。 家丑不可外揚,二牛總不能說他爹逼死了嫂子,遭了報應,哥哥又跟著殉情了。如果沒有意外,以后可能他一輩子都要在村里生活下去,不想讓大家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 從趙家回來之后,陳瑜的身邊多了兩個“人”。但是趙妮兒原本性格就安靜,現在為了快點恢復容貌,除非是聽雪松念經,平常一步都不出珠子。 大牛也在里面陪著她,一點也不想念外面的世界。陳瑜的生活,似乎跟往常并沒有區別。 只有素云覺得,幸好珠子里面的空間很大,不然她的眼睛早晚要瞎。就這她也越來越不喜歡在珠子里待著了,總覺得自己是多余的。 趙家的事了了之后,陳瑜的生活有了一陣短暫的平靜,直到有一天王金蘭趕集買了金紙和黃紙回來,她才意識到已經到了寒衣節。 晚上從診所回來,陳瑜和陳佩就幫著王金蘭疊元寶,疊小衣服,這是給過世的老人燒包用的。天氣冷了,陽間的人擔心地下先人受凍,就會在十月一給他們送寒衣。 陳瑜沒有見過兩邊老人的靈魂,猜想他們不是在地府的某個地方生活著,就是已經轉世了。所以每年寒衣節,她還是會認認真真幫她娘的疊元寶,送寒衣,希望長輩們能過得好一點。 因為擔心王金蘭在寒衣節遇到不干凈的東西,給姥姥姥爺燒寒衣的時候,陳瑜也一起去了。在大舅家吃了飯,再說一會兒話,回去的時候都傍晚了。 剛出了村子,陳瑜就看到一對中年夫妻在路邊的一個孤墳旁燒紙,旁邊還站著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女的一邊燒一邊哭,男的也眼圈泛紅,不停安慰著妻子。 “這是給誰燒的?”難不成是?王金蘭小聲跟陳瑜說,如果是老人,應該不會這么傷心。而且沒有埋進祖墳的,一般都是沒成年的孩子。 看著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夫妻倆,王金蘭感同身受,心里很不是滋味。白發人送黑發人,太苦了。 那個低著頭抹淚的孩子似乎聽到了王金蘭的話,傷心的說:“是給我燒的。”說完才意識到對方根本看不到自己,又垂下頭哭了起來。 陳瑜沒有出聲,挽著王金蘭快步走了過去。 她本來以為跟這個少年只有一面之緣,沒想到幾天后,她又在診所見到了他。 “神婆jiejie,你能不能幫幫我?”少年懇切的看著陳瑜,眼里是無以復加的悔恨。 第35章 “你是?”陳瑜一時沒有想起少年的身份,看著他十分面生, 不知道他為什么來找她求助。 少年似乎還沒有適應死后的狀態, 來回擦著眼淚, 臉上卻沒有一絲水跡。他局促的站在陳瑜面前說:“我叫王景文, 十月一那天我爸媽在路邊給我燒紙,我們見過的, 不知道jiejie還記不記得?” 他也是在陳瑜離開后, 才從別的同伴那里得知陳瑜能看見他們, 還被他們私底下稱為小神婆。了解了她做過的事情, 少年就找上門來了。 “我想起來了。那你來找是想做什么呢?”陳瑜看王景文有些放不開, 還總是偷偷瞄一旁的雪松,就放緩了語氣, 輕聲問他。 王景文平復了一下心情,才懇切的跟陳瑜請求:“神婆jiejie, 你能不能幫我給我媽托個夢,或者想辦法讓她能看到我?我有些話想跟她講。” “你想跟你mama說什么?”雪松看陳瑜沒有馬上答應,明白她的顧慮,就替她問了出來。 陳瑜確實是有些遲疑, 這場運動算來到明年十月才能結束,她不敢讓太多無關的人知道自己的能力。不然要是被人舉報私底下搞封建迷信, 可能全家都要跟著挨批。 王景文以為陳瑜和雪松都不肯幫他,急忙說道:“哥哥, jiejie,我要說的話真的很重要, 除了我,我媽誰的話也聽不進去。我怕再不勸我媽,她不定哪天就被打死了!” “不用著急,你慢慢說,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能幫,我們會盡量幫忙的。”怎么還牽涉到王mama的生命安全了?陳瑜的表情一肅,讓王景文說個明白。 王景文看到希望,就急忙把事情說了出來。 他mama叫林顯貞,聽說年輕的時候有一個感情特別好的未婚夫,結果那人結婚前上了戰場,再也沒有回來。 王景文知道這事,是因為那個未婚夫就是他們村的,村里的三姑六婆也不避諱,沒少提起這事。 據說他爸爸王永平就是在那個男的家里見到mama后,慢慢上了心。那個男人不在以后,他爸上門提了幾次親,好容易才讓他媽點頭嫁人。 婚后他爸對他媽特別關心體貼,甚至到了寵溺的地步。家里家外只要他能干的活,就絕對不會讓媳婦動手。就連現在,村里人也有不少小媳婦羨慕mama命好。 小時候王景文記得爸媽感情還不錯,mama也跟別人家的mama一樣,日常關心男人孩子,孝敬公婆,沒事的時候跟鄰居拉拉家常。只有在有人不懷好意的提起那個男人時,才會沉默著走開。 也許是有人總是提起這事,王爸爸心里越來越膈應,怎么看都覺得媳婦還惦記著那個男人。平時還好,但是要是喝點酒,回家就跟王景文mama又哭又鬧,有時候還上手打人。 雖然每次酒醒之后,爸爸都會抱著mama痛哭流涕的道歉,下跪,拼命打自己耳光,但是慢慢的,mama臉上的笑容還是也越來越少了,越來越沉默,沒事的時候,總是看著遠方發呆。 大點之后,王景文也會上前攔住爸爸,但是每次都被mama護在身后。看著雨點一樣的拳頭落在mama身上,王景文也開始憎恨上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問過mama,“您為什么不走呢?牛牛他爸坐牢后,他mama就走了,聽說現在又結婚了。” 上次牛牛媽回來看牛牛,給他帶了好多東西,笑得好開心。離開愛好偷雞摸狗的丈夫,她過得似乎越來越好了。 如果能讓mama笑得那么開心,他寧愿mama離開這個家。然而,mama只是緊緊抱住他,親吻著他的額頭說,“你不懂。” 上個月,在爸爸把mama打得肋骨骨折之后,他再一次提起這個問題時,mama依然沒有回答。只是在他趴在床邊快要睡著的時候,才模模糊糊聽到一句話,“……有后娘就有后爹……” 王景文埋著頭淚流滿面,卻不敢出聲。只是在mama傷好之后,一個人偷偷吃了耗子藥,想著自己死了,mama就能狠心離開了。 “